村西口,赞普遇到了与父亲一同打渔的五个村民,东来打着火把。一天之内成为孤儿的赞普,看到以往对自己爱怜有加的舅舅,两颗泪珠滑落了下来,但他强忍住没有出声。
看着面前悲伤、倔强的赞普,东来眼圈红了,羞愧地说:“孩子,舅舅没有什么本事,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遭难,你走吧,强盗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一切有舅舅呢。”
赞普跪了下来,逐个给五个村民叩头。
看着九岁的赞普迈着小腿渐渐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东危嚅嚅开口:“东来……”
“闭嘴,否则我杀了你!”东来怒吼。
“村里的灾难不该由孩子承担,他也承担不了!”
赞普并没有走远,他听到了舅舅的吼声。
太阴星早已落山,黎明前的夜晚却越加黑暗,赞普没有点火把,借助天上点点的星光,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他停了下来,向旁边走了二百余步,隐藏在一个不显眼的小土堆后面,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大一会儿,一个熟悉的黑影急急忙忙从他旁边经过,边走边四处张望,好像在找寻着什么,那是村民东危。
赞普没有出声,自从发烧的怪病痊愈以后,他对身边潜在危险的直觉明显了很多,他知道东危想干什么,也没有仇恨东危的意思,况且他也没有仇恨的能力。
天蒙蒙亮的时候,东危折返了回来,嘴里嘟囔着什么从赞普不远处走过。
等东危走远了,赞普站起身,开始了他艰难困苦的旅途。
东林村往西八十里左右,是一片沼泽地。第三天天亮的时候,疲惫不堪的赞普来到沼泽边沿,两夜一天,他一刻也没有休息,父母死亡带来的强烈刺激,使他忘记了身体上的痛苦,虽然渔民的孩子常年赤脚走路,但长途跋涉仍然磨破了双脚,腿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让他走起路来东揺西晃。
在沼泽边的一个小树旁,赞普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水草地,停了下来,坐在小树下,他吃光一条鱼干,舔一舔手,开始靠在树边开始打盹。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孩子,虽然只有九岁,但父亲赞唐经常给他讲遇到困难一定要沉着冷静,还教给他很多应对危险的常识。就拿目前他遇到的困难来说,父亲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如果他独自一个应该如何走过这片危险丛生的沼泽地,如何对付那些恐怖的食人鳄。
是的,在这片沼泽地,除了随时夺人性命的烂泥潭,还有体形巨大,形如枯木的食人鳄。
一个时辰后,睡醒的赞普,从包裹里拿出一条旧裤子,用刀割成布条,仔细地缠绕在脚上,又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削成一根木棍,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沼泽。
无边的沼泽深藏着一个个夺命的陷阱,一不小心,就可能再也走不出来。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赞普凭着对危险的天然感知,与潜意识地自救动作,每每使他化险为夷。十来里宽的沼泽,他整整走了一天。
天快擦黑的时候,看到了一片小树林,尽管赞普心中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大意,可迷糊的脑袋、僵直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径直朝树木走去,直到脚下一软,才吓醒过来。他的双脚已经没入了泥潭,一身冷汗的赞普并没有慌张,他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从身后解下包裹,拿出几件衣服系成一条,一头拴在手中木棍的中央,使尽全身力气,把木棍投进了小树从,拽了拽系成一条的衣服,赞普没有着急,慢慢用力,直到感觉双脚开始离开沼泽,他知道,急不得,他的小命全在那根细细的木棍上。直到天完成黑了下来,赞普才来到小树林,最后三五步,他完全是拉着衣服,慢慢把自己拖过去的。
刚离险境的赞普心情还没来得及放松,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心悸。在他的左前方,一段枯木样的东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