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昆山玉下意识的追问。
“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前几天小病了一场,我服侍于病榻之前,看着她憔悴支离,很是揪心。御医来过之后又说她郁结于胸,忧思过甚,这更是让人担心不已——不过昆大人常不在紫煌宫中,陛下心中所忧所思,大人或许并不清楚。我只希望大人不要打扰到陛下,她一连数日睡的都很迟,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军情,就不要送去打扰她休息了。”
“赵大人侍奉陛下身侧,真是让人羡慕,不但能明白陛下所思所忧,就连陛下何时歇息的,都知晓得一清二楚,这点恐怕就连紫煌宫中陛下身边的宦官都要自愧弗如。”昆山玉注视着这个才从紫煌宫中出来,却不许他去见嘉禾的少年,“赵大人心系陛下是好事,只是有时也该知分寸。我听人说,大人常对陛下有僭越之举,甚至常以护卫陛下为借口宿于紫煌宫中,不知这是真是假?”
“是又如何?”赵游舟坦然认下。
“你我皆是陛下之臣子,当知晓君臣之礼。”不仅是君臣之礼,还有男女之别。这后半句话昆山玉咽下不说,但他们二人都很清楚。少年慕艾,他们的年龄相差并不算大,怎会不懂彼此。
赵游舟冷笑,“我的一切言行,都有陛下许可。陛下之所以时陛下,那是因为她是真龙天子,既是上天之子,便无需以凡世俗礼约束。条条框框是为了束缚黎民,不是为了困住腾龙。”
昆山玉却说:“正因是天子,所以当为万民之表率,正因站在高处,更当战战兢兢。”
二人就此擦肩而过,昆山玉站立于殿门前,大声请求面圣,几乎是在片刻之后,殿门被打开。
赵游舟看着昆山玉走进殿内,这一刻心中突然涌现出,是难以排解的烦躁。
苏徽被他那个仿佛是陌生人一般的父亲康端甫领着,去了一场酒宴。
酒宴设在宋国公府修建的园林之内,排场摆的很大,府内上上下下数百仆役都被调动,为这场酒宴操持,席间既有珍馐佳酿,亦有京城顶尖的戏班助兴。而宴请的,却只是一个和现在的苏徽看上去年纪相仿的少年。
女皇跟前的红人赵游翼才一回到京师,便接到了各方送来的请帖。这一年赵氏兄弟初露峥嵘,所谓的祸水之名还未曾广为流传。朝堂之中最多有几个自诩清流的诤臣会指着这对兄弟,对他们挑鼻子挑眼,或是在昆山玉的煽动下,抓着他们罪奴的身份做把柄,反对女皇对他们的任用与信任,但大多数的权贵,在这一年仍是对他们抱有结交之心,希望可以通过向这对兄弟示好的方式,赢得天子的好感。
赵游翼与他那个争强好胜的兄长不同,许是因为复兴家族的重任不曾压到他的肩头,他也没做过与嘉禾成婚的白日美梦。以至于他对什么所谓的权势利益都不是很在意,平日里兄长与昆山玉斗、与林秀之斗、与方辞远斗,总之皇帝身边凡是在他看来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兄弟地位的人,他都要争风吃醋一番。赵游翼一方面觉得难以理解,一方面又害怕这样的斗争,索性借着这次扩充锦衣卫人手的机会回到了北京,借此暂且躲避他那个越发疯魔了的堂兄。
赵游翼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一张书案,一间清舍而已,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做学问,如果赵家没有因为长业二十年的飞来横祸而覆灭,他大概会参加科举,努力做到三元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