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话章怀英不敢直接说出口,眼下听荣靖再度提起那位少年帝王,他便顺着话题说了一句,“陛下在宣府带了两年,两年时间里便是什么都不做,声望也是水涨船高。即便出兵打仗的是您、冒险追敌的也是您,可只因为她是皇帝,便自然而然的能够得到更多将士的效忠。”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荣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皇帝富有四海,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不过你不妨猜猜,假如我立下足以标榜千古的功绩,我能不能做到……”她抿了抿干裂的双唇,鲜血渗入舌尖,是让她愉悦的腥味,“功高震主?”
原来这般不要命的在战场拼杀,说到底还是为了能够在权位之争中为自己添加筹码。章怀英叹息,可怜自己这个徒儿,空有一身的才学与抱负,却偏偏时运不济,不得不费千百倍的艰辛,方能赢得当年她妹妹轻易得到的东西。
“北京城中,近来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吗?”策马前行了一段路程之后,荣靖忽又问道。
刚才她还说,现在他们不在京师、不在宣府,只该专心眼前战事,可马上,她又问起了京城。果然还是放不下那里。
“皇太后坐镇,万事风平浪静。”章怀英回答。
“母亲身体应当还算康健吧。”荣靖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杜银钗身体一直很不错,而只要她活着,任何想要篡夺她小女儿皇位的人都只能偃旗息鼓。荣靖忽然想到了她的舅父兼家翁,笑了笑,杜雍恐怕是活不过杜银钗的。
“长公主想要回京么?”章怀英始终觉得荣靖应该惜命,不失时机的劝说荣靖。
“不想。”荣靖冷淡而果断的拒绝了他。
“在下再确认一次,长公主是一定要冒险渗入漠北歼敌么?”
“他们擅长骑兵冲锋,我们的战马也并不差,他们行踪飘忽,一年数次扰边,我们便也要进入草原深处,去抢他们的部落牧群。最重要的是——”荣靖说到这里,凝重的皱起了眉头,“我想要知道,他们这些年不断南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原因?”
“对,原因。怀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算这些=人与我们在长业年间结下了大仇,他们性烈,非要让我们血债血偿,战事持续五年,早该平歇了。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持之以恒的每年南下,为什么山海关一线的战斗始终不曾结束?我朝依仗农桑,物资供给不愁,却也因为连年战事而财政告竭,他们这群靠着游牧为生的胡人,凭什么与我们斗了这么多年?”
“胡人每年从我朝边境劫掠的物资数目惊人,也许他们正是以战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