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目无君上之人,她怎么就狠不下心来杀了呢?这样的人果然还是杀了比较好吧。她想。
就在这时苏徽忽然不笑了,他盯着嘉禾的眸子看了一会,嘉禾以为这个胆大轻狂之人终于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御前失仪有送命的风险,却听苏徽轻轻的说:“陛下的脸色很难看,不舒服么?”
面色苍白的女帝猛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再次用力的抿紧了嘴唇。
苏徽看出了她心里藏着事,不过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并没有戳破,“我与陛下说一些请垂青史的西方君王的故事吧。”略顿,他补充道:“其中有不少都是女子。”
“女子?”嘉禾一愣。
“所以陛下不要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您不是孤身一人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您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实际上很久之前就有人做到过,您以为翻阅不了的山峰,其实也有人到达过顶点。”
嘉禾皱眉,苏徽的话隐隐刺痛了他,她想要呵斥他大胆,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苏徽猜嘉禾是在为治国的事而烦心——她也只有可能是在为这个而烦忧。适当的开解是有必要的,否则他怀疑她迟早有一天是垮掉。古往今来那样多的人为了一个皇座而争抢不休,是因为皇权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利益,而对于现在的嘉禾来说,皇帝这个身份反倒是一个沉重的枷锁、负担,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皇帝之后应该去做什么。
“她们……朕是说那些女皇,果真一个个都如你所说,是名垂青史的英主?”
“嗯。”苏徽点头。
嘉禾本想故作矜持,说一句蛮夷的君主不值得效仿,可是前些天苏徽说的故事已经逐步扭转了她心目中对于中原之外世界的刻板印象。所以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表露出傲慢的态度,而是问:“她们是如何做到的?”
“不同的国家各有不同的国情,有的女王以开明君主制推动国家的繁荣,有的女王铁腕治国,征战四方。想要学她们不是那么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在说她们的故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作为皇帝,您认为,在这个国家之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什么是不可缺少的。”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嘉禾的回答,她僵住,之后是长久的沉思。不是她刻意回避,而是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答案。
那么苏徽知道答案么?她看向了他,后者只是朝她淡淡的摇了摇头。
“陛下是皇帝,皇帝需要计较的不仅是一人之得失荣辱,还有整个国家的大计、民族的未来。”
嘉禾稍稍回神正色,在听到苏徽这句话之后轻嗤一声,“别忘了你是怎样才进的这里。”
嘉禾关苏徽,正是因为他妄议朝政。那日他如果只是好好的与嘉禾说故事,嘉禾不会动怒,可是他提到了边关的战事,甚至还提议让她与胡人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