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椟严肃了神情,“椟生来愚钝,不知长公主所指为何,还请明示。”
郑牧已是齐国公,爵位已然登临人臣之极,何况嘉禾登基那年,杜银钗为了安抚郑牧,还赐下了世袭罔替的恩旨,如无意外,郑家子孙世世代代都会是齐国公。那么嘉禾还有什么可以赏给郑氏一族的?
“封王。”荣靖吐出了这两个字。
郑椟先是一愣,再然后是猛地跪地,“郑氏一族终于陛下,不敢有谋逆之心,还请长公主莫要再开玩笑,所谓王位,我父子万万不敢肖想!”
以王位拉拢,这是荣靖在出发之前与嘉禾商议好的计策。不过看见郑椟这般谨慎的态度,荣靖心中还是满意的。她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对郑椟道:“你先起来吧,听我继续说。”
郑椟从地上爬起,却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倒不是他胆子太小,而是古往今来,异姓之王少之又少,且大多没有一个好的下场。就算最初被封王的那一代能够安然寿终,其子孙也必然会遭到君王猜忌,最后说不定整个家族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荣靖理解他的惊骇,示意对方品茶平复心绪,而后才问:“如果我没有记错,老师当年最擅长的乃是水战?”
她对郑牧的称呼,换回了过去较为亲密的“老师”。作为郑牧曾悉心教导过的学生,她不可能记不得自己师长的领兵方面的长处与不足。
郑牧出生于江南水乡,与李世安不同,他是极其善战水战的。夏朝开国几场重要的战役都是李世安与郑牧兵分两路,李世安从陆上牵制敌军,郑牧从海上绕行至敌军后方包抄,或是扰乱对方漕运、轰炸沿海港口。
自长业二十年后,北方蛮人频频南下,郑牧被调往辽东一线镇守边关,时间久了人们倒是渐渐忘了过去声名赫赫的郑家水师。
“我知道你们这些开国宿将都在担心什么,担心兔死狗烹。一个王朝创建之后,陪伴君王征伐天下之人,大多是要被剪除的。运气好的解甲归田,运气不好便是身家不保。可我大夏还远远未到不需要你郑氏父子的时候。”
“陛下打算,对南方用兵?”郑椟马上就猜了出来。
荣靖狡黠一笑,“你父子虽在北方,但却十分关注南边的事情嘛。看样子是已经做好了南调的准备?”
郑椟讪讪一笑。
“不错,你们猜对了。我妹妹是打算对南方用兵。南洋之地会是未来兵家争夺的战场,现在那里已有大批的红毛、金毛夷人的战舰盘桓。真腊、南越等南洋小邦,原是我大夏藩属,可近些年来却疏于朝贡,逐渐臣服于西洋夷人。而我夏朝商船出海,不是频遭海寇掳掠,便是远跨重洋却无可停靠补给之海港。所以南洋——”她用力一叩桌案,“迟早要有我们的水师。若是南洋得以太平,你郑氏封王,也不是不可以。”
郑椟垂首深思,默然不语。
“因南洋危险而闭锁港口、强行迁徙沿海居民最多能换来一时之和平,却遗害百年。在北方有罗刹对我们虎视眈眈,西边亦是有狼子野心之辈觊觎我朝大好山河。所以南洋决不能放弃,你郑家,也绝不会称为被烹杀的猎犬。只有一点——我周氏眼下的危机,需要你们相助方能度过。只要令尊点头,天津船场的新式船舰,皆为令尊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