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不久,妙玉和黛玉告辞说要回大观园。冯夫人也不再挽留,依旧让冯府马车送两个人返回贾府。

黛玉回到大观园,先去给贾母请安。在闲谈中,黛玉得知湘云已经定了十二月初九出阁,宝琴定在十二月十六出阁。同时,黛玉还听说,宝玉病了,从昨天起并没有去上学。

贾母看了黛玉好一会,叹道:“玉儿,宝玉这病,我看已经好些天了,听怡红院的丫头说,这段时间宝玉很少说话,回到屋子除了吃饭就睡觉。李贵说家学的先生也说,宝玉这些天好像病得不轻,让在家好好调养几天。可是已经两天了,我看他还是那样,问他有什么事情,有妙玉那里不舒服,他都摇头,也不大不说话。”

黛玉道:“外祖母,也许宝哥哥觉得闷,不如让他散散心。我听说,袭人病了,一直没有回来,想必是宝玉哥哥想她了,不如让袭人早些回来,也许宝玉哥哥病就好了。”

贾母听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袭人依旧出去一个多月,论时间算来,如今已经是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怎么可能回来伺候宝玉呢?可是,袭人的事情哪能让人知道。

见只有鸳鸯一个人在贾母身边,黛玉试探问道:“外祖母,不知道定亲宝姐姐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告诉宝玉?”

贾母摇摇头道:“玉儿,我告诉你,就是因为宝玉病着,所以还没有把这事告诉他。本来你二舅母说,想尽早给宝玉定亲后就娶亲,因为你宝姐姐已经十七岁了。可是宝玉毕竟只有十五岁,我想等你宝哥哥过了年再娶亲。那时他十六岁了,现在京城世家子弟,也多在十六七岁娶亲。”

黛玉想了想道:“外祖母,依我看,宝哥哥和宝姐姐的亲事都已经定下了,就不应当瞒着宝哥哥。毕竟定亲的人,就算已经是大人了。如果一直瞒着宝玉哥哥,若他自己一时先知道了,那到时他会怎么想你们呢?外祖母也知道,宝哥哥有股呆性子,到时会认为,你们把他当小孩看,就不应当这么早定亲;如果把他当大人看,定亲这样的大事就不应当瞒他。”

贾母想了想道:“玉儿你说的有理。只是玉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你宝哥哥吗?我们就是怕他知道,给他定亲的是宝姐姐而不是你,怕他闹起来生病。记得那年,紫鹃骗他说,你要回姑苏,他就病得迷迷糊糊的,傻额好几天。”

黛玉道:“外祖母,那是因为那时宝哥哥还小,还有小孩子心性。现在宝哥哥已经读了那么多书了,做人的道理应当比懂得多了。就比如我回姑苏这事,我本来就是姑苏林家的女儿,来这里,是为了好好陪外祖母,外祖母怕我没有爹娘可怜委屈,才叫琏二哥接我来这里。现在我长大了,自然应当回去看看,林家就我一个女儿,我爹生前也交代过,说我爷爷从没有认为我姑苏林家,有女儿没有男丁就没有希望了。为着我爷爷这样的话,我也该回去给他们烧烧纸钱祭拜一下。难不成宝哥哥读书了,还不准我回老家尽孝了?我相信,现在把这事告诉宝哥哥,宝哥哥也会赞同我回姑苏的。”

贾母点点头道:“道理是这样,但是宝玉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我揪心。”

黛玉道:“外祖母,要不这样,我记得宝哥哥最喜欢和云妹妹说话了,哪天叫云妹妹来府里一遭,我和三妹妹四妹妹还有宝姐姐琴妹妹都一起聚聚,想必宝玉哥哥的心情就会好多了。宝哥哥心情好,什么病也就没有了。到时乘宝玉哥哥高兴,你们就把帮他定亲宝姐姐的事情告诉他。我想宝哥哥若知道,姑娘家大了,就要出阁,比如二姐姐云丫头琴姑娘;男人大了,也该成家立业,就像琏二哥哥,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理。宝玉哥哥并不是傻人,想必就明白了。”

贾母听了,点头道:“玉儿说得对。云丫头和琴丫头年底要出阁,眼下你们若不再聚聚,只怕再也难一起聚了。鸳鸯,你看哪天日子好,到时让人去孙家接迎丫头也回来聚一天。”

鸳鸯查了一下日历道:“老太太,我看二十五日便是个好日子。”

贾母想了想道:“玉儿,外祖母还有求你,宝玉心情不好,你若有空,去劝劝你宝玉哥哥,好不好?”

黛玉点头道:“外祖母放心,若云妹妹她们来了,宝玉还是那样,我一定会好好劝宝哥哥。”

贾母听了,这才安心道:“玉儿,有你这句话,外祖母就放心了。你刚回来,先去歇着吧。”

黛玉刚走不久,王夫人带了玉钏儿过来。

给贾母请过安后,王夫人道:“老太太,媳妇今日过来,就是想和老太太再商议一下宝玉的事情。上次进宫,老太太也看到了,娘娘因为没有子嗣,心里其实很不踏实。眼下已经封妃的娘娘,只有我们府上的娘娘还没有子嗣,这也是媳妇现在最担忧的。皇上已经年过五十,娘娘也快三十了,说年轻又已经不年轻。若是娘娘这两年还不能有好事,娘娘只怕更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