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里一震,下了一子,只呆呆看着棋局。想起那时自己抽的签上,画着的正是一枝芙蓉花,题着是“风露清愁”四字,上面题的诗是“莫怨东风当自嗟。”

水溶怎么真能猜到呢?

“黛儿,是不是我猜对了?”

水溶的声音唤醒了黛玉的沉思,黛玉忙低头匆匆下了一子。

水溶道:“黛儿,这个子你下这里,你输定了。”

黛玉定心一看,果然是自己要输。水溶道:“这子先放那里,黛儿,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猜出你抽的签是芙蓉花?”

黛玉看着水溶道:“溶哥哥,你说。”

水溶道:“黛儿,你知道吗。我原来从不信这些天命地命。可是我父王告诉我说,林大人在扬州时,竟然带你去栖灵寺找过几次那个智通师父,说你十五十六岁有劫难的事情,我好疑惑。你父亲是探花郎,又是百年书香望族后人,怎么也会信这些鬼神之说?可是你父亲相信,你林叔相信,想必你也相信。所以我父王和父皇商议,特意让人看了一下我的生辰八字和姻缘。你猜他们怎么说?”

黛玉道:“他们怎么说的?”

水溶道:“他们说我姓水,出生的生辰八字也属水,一生应当最旺木。”

水溶说到这里,看着黛玉笑道:“黛儿你想想,你姓林,林就是木,你林叔又告诉我父王说,你命中缺水,你还这么喜欢流眼泪,所以,黛儿你最需要的是水,你说是不是?菊花九月开放,耐旱,不属于缺水的花木。而芙蓉花不同,水芙蓉,木芙蓉,都不能缺水,所以,我猜你定抽的是芙蓉花。你告诉我,你签上还写着什么?”

黛玉只好告知道:“写的是‘风露清愁’四字,诗写的是‘莫怨东风当自嗟。’”

水溶想了想道:“黛儿,看来天命也有可信的,怪不得我们的婚事总有那么一些波折。好了,现在我们专心下完这局棋,一会只怕我父王起来,我们就要回去了。”

黛玉点点头道:“溶哥哥,你见了妙玉姐姐和冯紫英代我问好,我和四妹妹给妙姐姐的礼品你可带到了?”

水溶道:“梅青送来我就带进宫了。”

黛玉道:“溶哥哥,你一会帮我捎一份礼品给冯府,也代向妙玉姐姐和冯紫英道歉,我不能去给她们贺喜,但我在这里会为她们祝福的。”

水溶笑道:“黛儿你放心。他们知道你很快回南,还知道我会陪你去。我和父王一会回去就会进宫。你们这些天收拾好回南的行装,我二十八日到这里等你们一起去东门渡口。”

黛玉忙道:“溶哥哥,你何苦一大早就奔波这里,你到东门渡口等就是了,我这里只有林叔和雪雁紫鹃四个人,春纤和王嬷嬷留在这里不去。”

水溶想了想道:“那到时看,我也许二十七日还来这里一次。”

黛玉忙道:“你要随我们去,你就安心陪陪皇上和水伯父伯母。出去这么多天,你哪知道长辈的担心。”

水溶笑道:“黛儿,你都还没有过门,就这么关心我父皇父王母妃,要是到了我们北静王府,我父王母妃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你放心,就是我们成了亲,这里也会常来的。大道对面的碧玉园,我父皇说送给我们做成亲的贺礼呢。”

黛玉还没有说话,只见林忠已经陪着水若宁和云叔出来。水若宁见水溶和黛玉还在下棋,笑道:“玉儿,和你溶哥哥下,谁厉害些?”

黛玉低下头道:“我输了,溶哥哥厉害。”

水若宁笑道:“那是玉儿你还不熟悉他的棋路,下多了,你自然可以赢他!好了,今天我们要回去了,二十八日,我会派车来接你们!”

林忠忙道:“不用的,王爷,这里离你那边也不近,我会前一天雇好车的。”

水若宁笑道:“没有什么,我王府有车,我让云叔早些来接你们。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到时先收拾好行装便可。”

黛玉让紫鹃去取了给冯府的贺喜礼品,交给水溶的随从水安。黛玉林忠送水若宁水溶几人出了府宅,见几人已经走远,才返回不提。

却说二十五日近午时分的荣国府里,王夫人正在屋子听周瑞家的回报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说袭人生的女儿竟然在今天上午死了。说早上起来是那个孩子就不大对劲,头上一侧有些淤青,不吃东西,奶水也不吃,哭过不停,叫大夫来看视,说病得厉害。待开药取药熬好,孩子已经奄奄一息,一个时辰前已经去了,所以特意来禀报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伤感了好一会,只好对周瑞家的道:“你先叫两个人过去好好伺候。这事情不能再瞒老太太,袭人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要听听老太太的主意,但是要记住,不能让这事情传到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