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本来想洗干净这手帕还给惜春,但想到这手帕包扎了伤口,已经弄脏,还回去只怕她也不会再用。现在看了手帕上面绣的东西,不如留下。
此后两天,除了吃饭时一起会说说话,惜春和彩屏都呆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屋子是不是一直在歇息。
十四日一早,柳湘莲正在船头练剑,却见惜春走出船舱。柳湘莲忙停下上前问道:“妹子今天怎么这么早?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惜春忙道:“昨晚听你们说今天可以到姑苏了,所以我出来看看。柳大哥,这路途你熟悉,你说还要多久可以到姑苏?”
柳湘莲道:“估计午后就到了。”
惜春道:“原来读唐诗,读到张继‘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我还以为只要坐船,一般到达姑苏时,都一定是晚上,现在我只想看看这近姑苏的风光。”
柳湘莲道:“妹子不知道,现在河道通畅,白天晚上来往的船很多,景致无论前朝还是现在,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至于看了有什么感受,不同的人是不同的,就是同一个人心境,不同的时间也不会全相同。”
惜春道:“柳大哥这话好有深意。那柳大哥说说看,你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是什么样的心境,现在回姑苏,又是什么心境?”
柳湘莲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感觉万事皆空,能六根清净的感觉真好。因为纷繁的红尘,带给人的是无数的烦恼和无奈。这姑苏地杰人灵,山明水秀。尤其我师父修行的虎丘,山光塔影,林木葱翠,清泉溪流,鸣鸟闲云,让人所有杂念纯净,我感觉能在这样一个地方终老一生,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惜春又问道:“那现在柳大哥的感受呢?”
柳湘莲叹道:“不瞒妹子,我现在归心似箭,想很快返俗回到红尘,我想着我那可怜的姑妈,所以也想尽快回到京城!”
惜春忙问道:“柳大哥,这是为何?可以说说缘故吗?”柳湘莲叹道:“那是因为少王爷告诉我一些事情,让我醒悟了很多。”
惜春道:“莫不是柳大哥京城家里还有嫂子?或者还有其他家人?”
柳湘莲摇头道:“不瞒妹子,我本来是京城世家子弟。我的父母在我八岁时病逝,我和比我大六岁的哥哥相依为命。我父亲只有兄妹两个人,我姑妈比我大十二岁,嫁在平安州长安县。但我姑妈命苦,嫁去不到半年,姑父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父亲去世时,曾经拉着我和哥哥的手嘱咐我们,等我们兄弟大了,一定要接回姑妈,好好孝敬。”
惜春道:“那柳大哥现在是想京城的哥哥和姑妈了?”
柳湘莲道:“可是我哥哥并没有长大到成家立业。我十二岁时,我哥哥得病走了,从此我一个人无拘无束,常在江湖闯荡。三年前,我听说姑妈的公公婆婆也死了,只有姑妈一个人在长安县,于是我把姑妈接回京城,一起过日子。可是,不久发生一件让我痛心的事情,所以我就随了我师父出家,四处游历,后来就随师父在姑苏虎丘住下。”
惜春道:“这么说柳大哥已经出来修行几年了?那现在你这么想回京城,是为了你姑妈?”
柳湘莲脸上顿现一丝愧疚伤感,于是把水溶告知的话说了一下,叹道:“我没有想到,我出家让我姑妈过这样的日子,是我当年太冲动了。现在听到我姑妈人未老心先衰,眼睛都因为我哭坏了,我就是铁石心肠,也揪心难安!”
惜春听了,看柳湘莲俊美的脸上满是悲凉,忙劝道:“柳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家,但我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你该回去。你姑妈不容易,你已经记着你父亲的话接你姑妈回来,可见你姑妈在你心中很重要。一个中年妇人,无儿无女,没有其他亲人,生活不知道有多难。我希望大哥早些回京,凭大哥的本领,定可以谋一个好的职分,娶一个好的嫂子,以后好好孝敬你姑妈!”
柳湘莲听了,上前执起惜春的手道:“妹子,大哥想大胆问你一句,若大哥我还俗回京,妹子愿意不愿意陪大哥一起回去?”
惜春忙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道:“不瞒大哥,我这次离开京城,暂时就不会回去了。我自出生就没有见过我母亲,后来我父亲也出家,我是在堂祖母那里长大。虽然我有哥嫂,但我们只间几乎没有亲情。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想保住我自己一身干净,所以才来姑苏。”
柳湘莲忙问道:“姑娘既然是第一次来,要去林家。但林家姑娘你姐姐,还有少王爷,说很快会回京城,难道你想一直住在姑苏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