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边走边看,见周边景致,实在清雅,让人眼明心静。忽然听到远远地好像有女子作歌道:“清梦扰人心,痴怨意难明。众生谁作主?须把本性寻!”
黛玉觉得这歌词很有深意,忙顺着歌声前往。才转过一丛花海,只见那边飘然来了一个绝世美人:面如美玉,腰若细柳,长发如瀑,神采飞扬。
黛玉见这女子如此不俗,忙上前见礼道:“请问神仙姐姐,这是哪里?”
那美人笑道:“绛珠妹子怎么把一切都忘了?这是离恨天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也。我是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的警幻仙姑。”
黛玉听了,抬头一看,果见远处一石牌横建,上面写着“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写的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黛玉看着默念了一下,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许多。又想起刚才那美人称自己是“绛珠妹子”,于是问道:“神仙姐姐,你说我是绛珠?我的名字叫绛珠?可我怎么从没有听别人这么称呼过我呢?”
那美人笑道:“绛珠妹子,你不过到红尘才十五年,难道真的连自己的本性也忘了?”
黛玉忙道:“姐姐,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绛珠。我的名字是林黛玉,听我父亲说我的名字还是我爷爷取的。说至坚者称为玉,做人宁可做碎玉,且不可做全瓦!”
那美人听了这话,似乎自语道:“怪不得探花郎和林爵爷都要我今天带你去看看你的本性。”
黛玉听到探花郎几个字,心中一动,忙问道:“警幻姐姐,不知道你说的探花郎是谁?”
警幻笑道:“我说的探花郎,乃姑苏五世列侯之后,钟鼎之家,书香望族林家之子,原来的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是也。”
黛玉惊道:“那警幻姐姐说的林爵爷呢。”
警幻笑道:“林爵爷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的父亲,姑苏林家第五代列侯。”
黛玉道:“这是我爷爷,那姐姐刚才说的探花郎一定是我的父亲。”
警幻微笑道:“妹子还记得你爷爷和你父亲?”
黛玉道:“姐姐,我父亲我爷爷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今年还回姑苏给他们上过香呢。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虽然我爷爷走时我才两岁,可我父亲一直教导我要记住爷爷的话,女子也可以传承家风。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爷爷和父亲现在哪?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们?”
警幻道:“绛珠妹子,他们嘱咐我带你去看你的本性,你要见他们却不能。林爵爷作为侍驾文臣,常随天帝周游五湖四海,行踪不定;林探花在尘世呕心沥血为国为民,返天庭日理万机为君为政。时机未到,不可见也。他们再三嘱咐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本来面目,你可愿意随我前往?”
黛玉听了,点点头。警幻大喜,拉了黛玉,飘然而去。
不一会儿,只见前面出现一宽广无边的大河,只见水清岩峻,但是波涛汹涌,站在岸边,黛玉有些害怕,警幻忙道:“绛珠妹子别怕,你不要看那条河,且随我来。”
警幻说罢,拉着黛玉来到岸边的一块巨石旁边。警幻指着那块巨石道:“绛珠妹子,刚才那条河是西方灵河,这块巨石叫三生石,妹子你看这里!”
黛玉顺着警幻手指的地方,低头一看,只见那石头缝间长着一株绛珠草,苗荫叶绿,却让人觉得少了点灵活之气。
黛玉忙蹲下身子,抚了一下那绛珠草的叶子,叹道:“亏你能长在这石头缝间,风霜雨雪,炎夏寒冬,依然还能这个样子。”
警幻点头道:“看来妹子还是很明白的。风霜雨雪,炎夏寒冬,不是万物都可以避过。但是只要坚守本来刚性,也能长久,就像这绛珠草一样。”
黛玉点头道:“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草木的本性!”
警幻听了大喜道:“妹子不亏是探花郎之女,心较比干多一窍也。”
黛玉道:“警幻姐姐说笑了。”
警幻又道:“妹子知道吗,这绛珠草初长出时,受了赤霞宫神瑛侍者每天浇灌之恩,再后来,这绛珠草又得天地精华雨露滋润,才好不容易长成这样。妹子你说,如果今后这绛珠草没有天地精华雨露滋养,那这绛珠草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黛玉道:“草木没有雨露滋养,定会枯亡。”
警幻又道:“妹子你再看看,这草受神瑛侍者灌溉之恩,又受天地精华雨露滋养之惠,好不容易长成这样,不久就可以开花结果,到时这里就是一片葱绿。可是,若再没有雨露滋养,这一株绛珠草要长久,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