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德全的老婆见邢夫人生气,忙道:“姐姐,德全他不会说话,你别和他计较。我们到底是亲姐弟,姐姐这些年帮村我们,我心里都清楚。眼下还求姐姐给些银钱,我们搬出去也好。虽然宫里有娘娘,可是毕竟是二房的。要不这宁国府怎么说抄家就抄了?姐姐若能多接济些,万一有一天这里不行了,还有我们呢。俗话说皇帝还有几门子穷亲戚,为的也是落魄时有个退路不是?”
邢夫人听了,这才缓和语气道:“依我看,你们搬出去住,还不如回金陵去,岫烟在那里,他们家到底还有一些铺子,你们去自然一切不会少你们的。你们也知道那个八十岁的刘姥姥,人家也是随女儿女婿过日子。”
邢德全听了,忙道:“那姐姐也得给我们路费,回金陵至少也要半个月,路费吃住等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邢夫人听了,只好东凑西凑了五百两银钱,交给邢德全道:“我只给你们五百两,再多我也没有了。你们今天明天收拾好,后天就回金陵去,还可以赶得上在那里和岫烟他们一起过年。”
邢德全见有了五百两银子,自然满心喜欢,忙道:“老姐姐放心,我们这就去收拾。”
邢德全夫妻刚走,只见贾母身边的琥珀过来道:“大太太,老太太叫过去呢,说娘娘已经生产,大家商议一下要不要送东西进去。”
邢夫人听了,只好随了琥珀去贾母处。
邢夫人来到贾母处时,见王夫人尤氏宝钗都在。宝钗已经近七个月的身孕,如今越发显得端庄稳重丰腴。
贾母看着众人道:“如今娘娘已经平安生产,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虽然生的不是皇子,但是也是公主。我让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送些东西进去?”
王夫人道:“皇上让人捎话出来,也没有说许我们进宫看视。老太太,依我看,还是等过些天吧。东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许皇上正在生气呢。我们现在去就进宫看视娘娘,岂不是更惹皇上烦心?”
邢夫人点头道:“老爷出去这几天,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都说是被东府吓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我们府上。我听说,东府的那些奴仆都已经官卖了,可见皇上已经一点不留情,所以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贾母看着宝钗道:“宝丫头,你一向是最聪明的,你说,我们接下去该如何处才好?”
宝钗道:“老太太,我原来一直不相信‘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现在真相信了。当年皇上可以把自己的亲哥哥抄家灭门,侥幸活下了妙玉,现在不顾我们两个府上祖宗的功德和娘娘的面子,把东府抄家了,接下去会怎么样,我也猜不到。自古君心难测,树大招风。依我看,我们府里现在越来越艰难,不如把那些远的庄子田地卖一下些,折合好银钱,也可以缓和现在府里的艰难,下人能裁减的再裁减一些。”
贾母听了,滴泪道:“我们府上竟然要到这样的田地?多少年来,我们只有买人买田地,现在要减人卖田地,传出去还像一个国公府么?”
王夫人见贾母伤感,忙道:“老太太,宝丫头只是说说罢了。裁减人的事情,我们春上已经裁减了不少。我看不如这样,凡是五十以上有人要赎出去的,都让赎出去算了。留下那些年轻的,也好使唤。”
贾母道:“现在我们府上除了庄子上的人,一共还有多少人?”
王夫人道:“在册的还有二百多人。”
贾母又问王夫人道:“眼下快过年了,官账上还有现银多少?”
王夫人道:“刚才去看了一下官账,上面还有现银一万多两,都是前些天收上来的租子银钱,估计下个月还有一万多两进账。”
贾母叹道:“这些年都一直是这样?我记得凤丫头管家前,我们官账上随时有二十万两左右,自从娘娘省亲以后,再没有听过官账上有十万两以上的银钱。现在快过年了,只有这一万多两银钱?”
王夫人点头道:“下个月还有一些远地方的庄子交租子,应当还有一万两多进账。”
贾母道:“那从今天起,我们都省着过日子吧,我活到这快八十岁,没有想到我们两个国公府会变成这样。”
贾母说到这里,突然想起道:“上次林丫头出嫁时,好像说探丫头的公公,就是现在的刑部侍郎,现在珍哥父子都在刑部大牢,我还去求其他人,怎么都糊涂了。宝丫头,宝玉呢?不如让宝玉去,直接去状元府找三丫头的公公,他也是南边人,我不信他一点不留情面。”
宝钗听了忙道:“老太太,因为代儒去世了,宝玉和环儿兰儿都去那边哭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