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银钱,邢夫人体己本来不多,又给了自己兄弟邢德全一些,这些自然是瞒着贾赦的。原来凤姐管家,自己还可以名正言顺弄些银钱,可自从凤姐走后,自己除了得月例,并没有其他收入。

贾赦见邢夫人不肯拿钱,也有些无奈。偏这时琥珀过来说贾母问明日进宫看娘娘的事情,贾赦有些愤然对琥珀道:“你告诉老太太,我这几天都忙,就让大太太陪着去吧。”

次日一早,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早早起来,虽然进宫还没有这么快,但是贾母让几人一起到自己屋子用早饭。

宝玉还没有进过宫,男丁女眷一起进宫看视,这是头一次。贾母再三嘱咐宝玉,宝玉和贾母一样,心里也预感只怕不是好事,可是这样忌讳的事情,到底不好说出来,所以只换了一件淡色的外衣随了几人进宫。

荣国府几个主事的女主都进宫了,荣国府上下都等着宫里的消息。家势不景气时,很多人都自然会往不顺的事情方面想。

但是在这个时候,贾赦却什么也没有想,在贾母几人还没有出府时,贾赦已经先出府去忙自己要建的别院了。

近午时,贾母等四个进宫的人还没有回,却等来了一个从金陵来的信使,说有信件交给王夫人亲启。赖大招呼送信的坐下,告知说王夫人和宝玉进宫了,贾政去当值了。

原来,这个来信的是金陵王子腾的家人。听说王夫人和宝玉贾政都不在家,于是告辞道:“赖管家,我们仁大爷很快会进京,我先回我们府上收拾一下,午后再过来。”

赖大听说来人不急回金陵,而是要去原来王子腾的家里收拾,于是点头道:“也罢,今日太太们进宫,回来就是午饭时候了,你午后过来也好。”

来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只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宝玉等进宫的已经回来。和原来不同,当随行的几个仆妇小厮的一声不吭将车驾到西角小侧门,然后都默默扶着贾母等人下车时,众人都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但都不敢过问。

贾母回到自己屋子,顿时颓然倒在床上,老泪纵横。琥珀再三安慰,贾母哪耐得住悲痛。元春一直是贾府的大支柱,如今已经倾倒,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直到午饭时,贾母强忍悲痛,勉强喝了一小碗粥,也不再像往日一样饭后要说笑一番,只让琥珀扶自己躺在床上伤心。

和贾母一样,王夫人悲伤得中饭也没有吃,一直躺在床上歇息。在几个丫头的劝慰下,王夫人好不容易停歇些,却见一个丫头拿了一封信进来,说赖总管告知是金陵的来信。

王夫人听说是金陵的来信,精神才好些,接过信拆开,只看了一下,不由泪流满面道:“怎么都这么巧,哥哥也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了么?”

王夫人说罢,只觉得胸口绞痛,眼前一黑,已经不知人事。

当王夫人醒来时,只见平儿李纨赵姨娘带了几个丫头围着自己。慢慢回想一切,王夫人泪如雨下,哽咽道:“你们记住,老太太吩咐,娘娘走了的事情千万不能传出去。宝玉的舅舅走了,我只觉得胸口痛,平儿,你去请个大夫进来给我瞧瞧,不要让老太太知道。”

平儿听了,忙答应出去。

王夫人又看着李纨和赵姨娘,叹道:“让环儿和兰儿好好准备,还有几天就童试,现在家里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了。”

李纨和赵姨娘自然答应。

转眼已经是三月初三,是宝玉儿子满月的日子。贾母想到已经请下了不少亲友,所以元春已经逝去的事情一再嘱咐众人不要传出去,但是,一切礼节吩咐尽量精简下来。

黛玉妙玉都没有来,并不是因为知道元春故去的缘故,因为妙玉本不喜欢热闹,黛玉有身孕。黛玉让春纤和王嬷嬷两个人去的贾府,冯紫英和柳湘莲两个人亲自送了礼物给宝玉,却没有留下吃饭,说公务忙碌。宝玉也没有强留,只迎着一起喝了几口茶,亲自送出府门外。

宝玉和宝钗的孩子满月后,贾母一直少进饮食,贾政心忧,贾赦还在赌气。邢夫人王夫人只好天天请大夫看视。

贾政苦在心里,只希望在职分上兢兢业业,宝玉贾环贾兰三人能进学,可以给府上带来转机。

三月二十日的午后,贾母躺在床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自己屋子,不由惊喜万分。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正月初五离开再没有见过的鸳鸯!

惊喜过后,贾母忍不住老泪纵横。“鸳鸯,你到底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进这里了!”

鸳鸯忙近前道:“老太太,对不起,我出去后,忙了好一阵才安顿下来。我在外面,也常想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