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丝一边朝下说,一边还在脑海里努力挖掘着其他更加能让自己形象朝一个正直可信的同伴靠近的理由,没怎么注意到面前少年脸上的微妙神色变化。
根本不用费力去揣测,蒂亚戈完全能立刻意识到柏妮丝这么提议的原因,他实在太了解对方。
自从将她从陨罪园里放出来重新见面以后,他就发现,每次他跟柏妮丝说话的时候,对方都不太敢看他。而且只要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一靠近,她就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小心翼翼得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她总是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偏偏小破绽多得要命,跟从前比起来简直一点长进都没有。
因此,蒂亚戈也非常清楚,只有当柏妮丝另有所图的时候,她才会显得格外关心自己或者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否则就总是一副恨不得海平线有多远她就躲多远的样子。
从来都是这样。
以前是,现在也是。
蒂亚戈沉默着,指甲无声刮过透明水杯的杯身,清晰的冰纹立刻沿着他划过的地方肆意又嚣张地凝结出来。
柏妮丝的解释还在继续,他一动不动地听着,视线落在她忽隐忽现的雪白齿尖和嫣红嘴唇上,听觉却将她的那些话全都屏蔽成杂音,像一盘水晶珠子在耳膜上毫无规律地相互碰撞。
末了,柏妮丝停下来,颇为期待地等着他回答,却发现蒂亚戈只始终沉默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睛在失去了所有亮色之后,变得如同一对深不见底的蓝洞,深浓近黑,瞳孔与虹膜漫作大片不透光的厚密水层,朝她无比沉重地压迫下来。
生气了?
柏妮丝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以为是自己说太多,连忙话锋一转,补救到:“当然我也只是随便建议几句而已,要谁去还是得你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