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忍受住这种痛楚,就可以发挥出禁制所允许的最大魔力水平。

海水被两股相冲的魔力牵引着逐渐汇聚成漩涡,搅动起海底的无数船骸碎片和泥尘沙石卷成一团。绿焰在柏妮丝的催动下不断吞噬着前进,将紫光压制成奄奄一息的几线。

大片刺眼亮光挥洒如融化在深海里的灿烂银河,缠绕成牢笼的翠绿光丝开始不断生长出尖刺,将那头魔镜变幻成的怪物彻底钉死在海底,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只能对着面前的黑发海巫怒目而视:“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族的叛徒!杀了你这个叛徒!”

柏妮丝极力克制着因为禁制灼伤而带来的颤抖,单手将那些被水流卷乱到眼前的黑发都拨开到脑后,听到对方的谩骂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想杀我的生灵多了去了,你得慢慢排队才行。或者你也可以去问问人鱼族愿不愿意让你插个队。”

说着,她将骨刃换到左手握紧,站定到怪物面前,毫不犹豫地刺进它的胸腔:“不过,我当年在海底为非作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偷看小姑娘换衣服呢。”

剧烈的痛苦逼迫着它开始不断挣扎,咆哮,躯体不断变化着,扭曲着,像是有什么封存在内的东西正要撕破那层皮囊冲破出来,最后又化为了一地玻璃似的残渣碎片。

柏妮丝收回骨刃,低头看到自己手臂上烙印着禁制的地方已经有明显发红,甚至隐约开始起泡的迹象。

她叹口气,转身准备回到那艘已经垮塌得不成样子的幽灵船里,顺便祈祷蒂亚戈还没这么快就从魔镜里出来,这样自己也能有个帮忙的机会来以此挽救一下形象。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船体,那些原本已经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却突然齐齐朝她围攻过来。细微的水流波动让柏妮丝敏锐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异常,迅速翻身躲避开,左手抬起骨刃将那些已经逼近眼前的碎片一一劈碎。

混乱间,那条被她串戴在脖颈上挂着冰蓝鱼鳞的光丝,意外被碎片的锋利边缘给割断开。鱼鳞落水的一刹那,清晰的不适感立刻顺着水流侵袭进她的喉咙和肺部。

怪不得那些来自原世界的海族们从来都不肯离开生态区,更不愿意跨出蒂亚戈构建起来的保护罩。这种感觉虽然谈不上有多难受,但确实会很不舒服,甚至在时间一长后,还会让她有些晕眩和呼吸困难。

甩甩头将眼前的残影驱逐开,柏妮丝继续全神贯注地盯住那些悬浮在水中,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的密集玻璃碎片,幽绿光焰跳跃在她手中跃跃欲试。

在它们即将再次倾轧下来的前一刻,一道银蓝光辉宛如流星般从水中横贯而过,将所有碎片都冻结成冰,封锁在不断蔓延的苍白冰层内。

这种变化出现得太过迅速,柏妮丝甚至在几秒内都没来得及反应,只看到那片纯净无暇的白色正在视线里无限延伸着,又因为海水特殊的冰点效应而逐渐垂拢下去,宛如一朵倒扣着盛开的花朵。

她回头,看到蒂亚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抬起的手臂缓缓下垂,手指收拢着将掌心中的璀璨光晕握灭。

按照常理,她应该在这时候先问问对方有没有事来表示一下关切才对。但柏妮丝刚准备开口就停下来了,因为他在魔镜里看到的那些记忆画面,自己也是全都看到的。

这种“年幼不知鱼心险恶所以惨遭欺诈又捅刀”的黑历史,经历过一次就已经很值得记恨了,如今不仅被迫重温甚至还必须假装毫不在意,怎么可能会没事。

想到这里,柏妮丝下意识地侧过身来避免自己背对着蒂亚戈,同时也让他能够完全处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比起她的紧张和戒备,蒂亚戈的状态显然要平静得多。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和进魔镜之前没什么两样,好像刚刚不过是去海底随便游了两圈似的,连说话的语调都没变,依旧如平常一样的温醇低雅:“抱歉,来得太晚了。有伤到哪里吗?”

柏妮丝茫然又惊愕地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抱歉,来得早或者来得晚有什么关系,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该说这句话的都应该是她才对。

她摇头,刚想回答没事,却被喉咙里持续不断的异样感受弄得咳嗽出来,沉重的闷压感挤在胸口,让她有种略微喘不过气的感觉。

蒂亚戈看向她脖颈间,发现鱼鳞不见后立刻明白过来。浅淡的银蓝神力从指尖渗出,贴上柏妮丝的咽喉,化开一阵清凉温润的感受。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柏妮丝下意识就想挣脱开,却被蒂亚戈伸手按住肩膀,听到他说:“只是一些缓解用的治疗术,不会伤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