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坚信主公是天人。
乃是最受上天眷顾的人子。
不过再强大的信念,在莽军摆出最后攻势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溃散。
他们是吃过这批弓.弩车的亏,现在外墙上扎穿着无数弩.箭,莽军便是常常靠着这些强袭城墙,与守军争夺墙头的控制权。被打下去,又有人再度爬上来,城墙下的尸体不分莽军守军,都已经渐渐积堆上来。
如果不是当初刘秀曾两次加强城墙的修筑,那现在甚至不需要攀爬,都可以直接踩着积尸爬上墙头。
“齐射——”
莽军吹响号角。
整整一月,几十上百万的兵马强攻不下一座城,这无疑打击了莽军的信心。可这其中,也有王莽要求收敛的缘故。
现在万岁下达指令,那便是可以放开手了。
莽军统领与各部郡守牧守聚在一处,已经分化好攻击的范围。
多番轮射后,便是炮火——
连环的压制下,莽军推着攻城木逐渐逼近城门。
角楼上有探子冒死查看,随即厉声呼和:“城门,城门——攻城木上了——”
刘秀的手指止不住抽搐,那是用力过度后的痉挛。他强自按下,面上冷静地说道:“各处抽出一队去增援城门。”
徐长平也握着刀,疲倦地摇头:“主公,没有人了。”
如果抽调人手,那垛墙上就没有足够的守兵。
“粮仓处加上当初阿绪调过去的守兵,还有三百人,尽数抽调过来。”刘秀慢慢地说道,“还有各处城墙各支出二十五人,一门百人。去——”
他用力握刀。
“我们便不是人了?”
刘秀亲率剩下的将领,堵在了第一线。
徐长平心中凄然,领命而去。
“砰——”
沉重的撞击声!
攻城木强行架在城门口冲锋,血肉之躯紧紧压在城内,不过是力与力的抗衡。
“一二三——”
“加把劲!”
城外在喊,城内也在喊。
再古老的城门,在多日的袭击中,也隐是撑不住了。
它颤巍巍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仿佛是最后的悲鸣。
人力犹在,世事难为。
徐长平也在推城门的人中,他下意识抬头,望着颤栗越强的城门,心中是不住的绝望。
分明已经走到这一步,却仍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悲怆狼藉——
如之奈何!
夜幕不知何时垂下,徐长平的腿肚子抽抽起来,疼得他失力摔倒在地。而他好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怔怔地看着漆黑天色,倒垂在他眼中的星辰是如此明亮。
等等,星辰?
徐长平踉跄着爬起来,跪倒在地,怔然地看着天上。在他眼中,好像有无数流星坠.落,宛如一场盛大而无声的葬礼。
“流……”
他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好像有什么堵塞其中,勉强发出气声。
“流星……”
他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