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穿官服,应当不是当官的。

“长得倒是好看,只有些奇怪,你瞧他是不是一直在絮叨,我没瞧见有人跟他说话呀。”

“那有什么,人家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还能叫咱们全都看懂了不成。不知道这公子定亲没有,媳妇是哪家的,长得好不好看,要是长得不好看和他在一起怕是不自在,你想想,站出去还没自个儿男人好看,那多憋屈!”

“哎呦,那这公子得找个顶漂亮的姑娘才成。”

“不是要选秀了么,说不定能挑个合适的。”

“我舅妈的姐姐的小姑子的小女儿长得特别漂亮,说不定能给这位公子当个贵妾。别的不说,生出来的娃娃肯定顶好看!”

“哎呦!”娃娃还没生出来,颜控们已经高.潮了。

亭子里年纪大但耳朵不聋的鸿胪寺官员:“......”

对方太过明目张胆,就差揪着耳朵说给他们听了,偏偏还不能驱逐他们——要官民和谐嘛。他们低头装作听不见,心里却不由暗暗叫苦,恨不得替外面那些长舌妇洗洗眼睛,好叫她们瞧清楚编排的是谁!

那是能娶他们什么亲戚女儿做贵妾的人吗?别的不说,那是个女的啊!

鸿胪寺长官林羽忍不住轻咳一声,看了眼垂着眼认真背书的女孩,心里不无感慨。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以女子之身破例进上书房读书,还做出巨大成就的人,其聪慧已经是难得一见了,难得的是她还比一般男儿更为勤奋好学。这样重要的时候,就连素好读书的三阿哥都放下书卷,这位公主却仍在学习,其刻苦实在令人敬佩。

且他就站在宁欢身边,虽然听不甚清楚,但还是隐约觉得她背的书自己没看过。要知道他数十年手不释卷,读了上万卷书啊!果真奇才。

他的眼神太过明显,“奇才”宁欢察觉到,转头微微一笑,声音清脆甜美:“林大人有事吗?”

“哦!哦,”林羽回神道,“看时辰蒙古使臣快要到了,公主歇息片刻吧。”

是怕在蒙古人面前失礼,影响两国邦交吧?

宁欢微微一笑,鸿胪寺号称养老衙门,这些官员整日研究诗书礼仪,胆子见识未免小了些。在蒙古使臣面前失礼怎么了?蒙古表面对大清俯首称臣,暗地里小心思可没少动过。自从噶尔丹叛乱开始,蒙古一些部落被大清和噶尔丹双方争取,自觉变得重要起来,姿态也高了,架子也端起来了,在大清面前失礼之处多的去了。这次太皇太后寿诞,他们非要派使臣进京庆贺,想必也打着什么鬼主意。要不是皇阿玛也有其他打算......

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只是遮着一层遮羞布罢了,怕他们做什么?

不过老大人说话了,宁欢还是要给几分面子。她微笑着点头,在心里对顾堰道:“他们在叫我啦,晚上再背给你听,先把辣条准备好哦!”

“使臣还有多久到,你自己心里清楚,书没背会是不是?”顾堰的声音比之十年前低沉一些,也柔和许多,眼瞧着宁欢找借口被戳破就要撅嘴,他无奈轻笑,“下不为例。”

宁欢顿时喜笑颜开,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堰堰的“下不为例”说了许多回,宁欢已经学会自动理解成“这次算了”。这是他们俩的日常赌约,要求宁欢学完一定功课,失败扣积分,成功则积分翻倍。今天背的是昨天的,但宁欢昨天为迎接使臣做准备没背完,又不想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辣条积分打水漂,只好耍耍赖啦。

宁欢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却比了个耶,很得意成功拖延了时间。

背了好一会儿书,宁欢觉得有些口干,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她动作优雅从容,却大大咧咧的少了几分女子的矜持,旁边的林羽看得眉头直跳,憋话憋地异常艰难。宁欢完全不知道他的纠结,见三阿哥有点紧张,她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三哥别怕,我最近天天补课,等会儿你就瞧好吧!”

是的,宁欢之所以出城是有原因的。这次,她肩负一个巨大使命——怼人!

蒙古最近太嚣张了,对待大清态度轻慢、言语不敬,甚至还戏弄大清派去的使臣。他们故意驾马冲向使臣,又在咫尺之处堪堪停下,毫无心理准备的使臣被吓到,对方则肆意戏弄嘲笑。此事使大清颜面尽失,康熙盛怒,却只能找些不疼不痒的理由申斥,实在叫人憋气。

这次蒙古使臣进京,三阿哥为接待主官,害怕干不过对方使大清在家门口丢脸,便拉上宁欢一起。

三阿哥好奇道:“这也有课?讲什么?”

宁欢娇哼一声:“你等会就知道了。”

说着话就听见隐约的马蹄声,众人齐齐站起来,然而紧接着林羽脸色就一变:“动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