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计良终于开口,只听他幽幽道:“许彦啊许彦,打小我就分不清你话的真假,所以常常被你骗,和你做坏事、替你顶包。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不会再被你骗了——你的话越动情便越假。”
计良厌恶道:“许彦,你就是个天生没有同理心的怪物。”
无数次诱导、逼迫他做不该做、不想做的事,将他逐渐变成一个杀人工具,若这便是他说的“兄长的疼爱”,那么不要也罢。
被当场揭穿,二爷眼中的怀念与怜惜消失了,他收回手,缓缓站起身,俯视着计良,用怜悯的语气哀叹:“真可惜,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这么好的工具)。”
计良嗤笑:“这话是真的。”但未必说全了。
“从小时候我就觉得你难成大器。做事瞻头顾后、畏畏缩缩。”二爷的语气轻蔑,似乎在他眼中计良就是如此一文不值。
“如今也是,明明想要和过去斩断联系,却又没忍住管了十九的事;明明当初掉头离去把亲手养大的老五丢给了我,却还是不忍心彻底放下他不管……但凡你有你说的一半洒脱,也不至于落到我手里。”
计良也轻蔑地弯起嘴角:“这也是我与你道不同终不为谋的原因,我比你像个人。”
闻此言,二爷的脸黑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倒表现得像个被弟弟激怒的兄长:“顶撞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计良撇嘴:“不知道所以试试喽。”
计良的油盐不进也耗尽了二爷所有的耐心,他收起了所有多余的表情,幽深地看着计良,开门见山道:“你想老五活吗?”
计良开口,语气深沉,似回答也似低叹:“我不止要他活,我还要他自由。”
老五是计良带回来的孩子。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天下还在翌朝的手中,计良也才跟着主子入世。
一个带着薄雾的早晨,计良做完任务回程,顺路买了馒头当早饭,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背后粘了个“小尾巴”。
那时的老五看起来约莫五岁,穿着不差的衣衫,脸与身上都脏兮兮的,正一直盯着计良的馒头咽口水。
是哪家走失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