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马蹄踏过石板街的哒哒声响,坐在车厢中的盖聂微微责怪道“师弟,魏王对信陵君忌惮已久,冒冒然提迎信陵君回国,必然会招致魏王怒火,你何必管这闲事。”

龙阳君没有回答,将头转向车窗外。

夜色中,大梁城中千家万户都已陷入一片黑暗,但也能借着微弱月光看见青砖陶瓦、栉栉万楼。

更远处的王宫中高台画殿,铜脊横卧,一片繁华之景。

“师兄……”龙阳君带着三分萧索的缓缓开口道“你说出此言,是因为你还是一颗游侠之心,而我却早已不是了。”

龙阳君又何尝不知道,魏王忌惮信陵君久矣。

当年窃符救赵,信陵君甚至能唆使魏王小妾如姬偷窃兵符,让手下门客杀了魏国大将,并且去往赵国全身而退。

连君王内帷都能伸得进手去,连君主钦定的三军统帅都能杀,若那时的信陵君有不臣之心,岂非可以转头直接杀向大梁篡位。

更别提窃符救赵的事后,不论是自己的弟弟安陵君,还是上大夫唐雎,都没有处罚信陵君的意思。

当时魏王已经剥夺他的封邑信陵,又在宠臣宗室一同施加的压力下,又将封邑还给信陵君,并且派遣使者去赵国表示不会降罪于他。

贤名传遍诸国、手下门客能人三千,宗室大臣尽皆亲善……

这些细节,魏王每每深夜想来,都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可话说回来,当年信陵君若不窃符救赵,那今日的魏国才是唇亡齿寒。

秦国与魏国之间隔着韩国和赵国,韩国地小力弱不值一提,如果当年任由秦国灭了赵国,那么如今魏国北方必然被秦国包围,直面那些虎狼之徒。

魏国单论实力还不如赵国,与秦国相邻,那才是随时随地都有灭国之祸。

如今赵国还在,如同一面盾牌般挡在魏国之前,两国在长平之战结下了血仇,彼此之间水火不相容,这才有魏国的好日子过。

不再回想千头万绪的诸国局势,龙阳君揉揉眉心抬起头来,跳下马车回到自己的府邸中,与师兄和姬明夷告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