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说!”

色厉内荏的呵斥,郑平自不会放在心上。

“衡不敢与秦晋相提并论,对家中唯一的阿妹,所求不过是‘愿一世安好,勿所托非人’罢了。谁若蛮横纠缠,厚颜招惹,衡虽不才,却也要拆下那人的筋骨,叫他知道痛的滋味,不敢再将手伸得太长。”

“年岁之囿?莫说舍妹今年不过二十又六,便是村中七老八十的老妪,出不出嫁,与你何干?若她饮水自知,将就过活,左右不过低嫁高娶。可这将就,到底将就的是‘人’,可不包括披着人衣的憨驴。”

一番软硬兼施,威逼警告后,郑平再次话锋一转,重新变得平和有礼:

“董御属家,我等实在高攀不起,请回吧。”

董御属被挤兑得既怒且怕,怒气冲冲地离开。

不速之客离开后,郭暄收起袖中藏着的,准备随时给董御属来一下的铜币,欣喜地转向郑平:

“阿兄,药找到了?”

“自然。不但药找到了,人也骗来了。”

被骗来还强制性地看了一出好戏的谢诸:???

第98章 狂士楚歌

哪怕已猜到自己被郑平忽悠了个彻底,谢诸也万万没有想到郑平竟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毫不避忌就地说了实话。

谢诸被气笑,正想给郑平表演一个拂袖离去,就听郑平嘱咐郭暄道:

“后院藏库贮存着八株金线绒,阿妹全部取来,给谢郎作酬谢。”

郭暄顾不得再问其他,忙应声前往。

谢诸一听郑平说的是八株,比他事先说的还多了三株,已经迈出一半的脚步又开始迈不动了。

他若无其事地把脚放回原来的位置,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严肃而高深莫测地道:“这八株金线绒……”

谢诸寻思着郑平这到底是说错了,还是临时起意。

郑平自是知晓他的心思,闻言朝他并袖而揖:“家母病重,衡不得已,行下策将谢兄骗来家中。原打算以五株金线绒为报,自留三株以待急用……但见谢兄急于收集此草,遂决定将珍藏多年的金线绒尽数予之,还望谢兄莫要推辞。”

如果郑平直说“心中过意不去,多给三株作补偿”,以谢诸的怪脾气,不但不会赏脸,还会嗤之以鼻,讥笑郑平虚伪。

可郑平并没有提及补偿、见谅之类的话,仿佛只是单纯为了陈述这三株金线绒是哪里来的,没有别的用意。然而在陈述之中,他又不动声色地糅入了“仅有”、“珍藏”、“尽数”等词,把动机立在“因为谢诸急于收藏所以倾囊相赠”上,倒让谢诸不好再与他置气,反而感到些许不自在。

谢诸不知道什么叫心理预期,投其所好。他不擅长应对他人的好意,只是别扭地摆手:“说好五株,那就是五株。剩下的你先留着用,以后有多的再给我。”

“这……”

“不必墨迹。令堂在何处?速领我去,勿要耽搁时辰。”

谢诸如此厚道,倒让郑平残存不多的良心勉强苏醒了一点。

他执意将剩下的金线绒赠予谢诸,被推辞后,最终送出了六株,带着谢诸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