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废话,只是简单问了句:“成了?”
“成了。”
鲁德培双手插兜,逆着光去看天空,闲聊一般,语气却还带着些嘲讽,“那女人这么好说话?”
阿标恭敬垂首:“夏小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说完这一句,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亲人永远都是命脉,稍微那么一提,夏小姐就干脆应下……怎么看都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呢。”
鲁德培侧过脸,掏出了烟等着阿标过来点燃,然后放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眯成了细长。
“同她再最后确认一遍。”
“——是时候收网了。”
他啧了一声,将目光重新放到远方,只不过这次,他看的却是公寓大楼的高层,有人正在里头等着他的那间房。
放长线钓大鱼要的是过人的耐性,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虽然不差再等上几天的时候,但他的耐性也差不多要到达尽头。
上辈子合眼时看到的最后一幕,每每想起便让他胸口闷痛,整宿辗转反侧无法安眠,随之而来的还有想要将所有人都干脆扼死的报复心态。
这世界不公,要他将一切都拥有,又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实在是残忍,残忍到他已经不可能再去期盼那个生下他却又抛弃他的自私女人能施舍给他一丝丝爱意,更不可能愿意将华港生拱手让人。
一成不变的人都是傻瓜。
即便他清清楚楚知道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禁忌关系并不单单只有性别相同这一点,但他这次绝不放手。
他已经失败过一次,那次的失败恨不得挖出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然后将他所有的骄傲丢在地上任人狠狠践踏,要他可怜到像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一般,靠着别人施舍过来的同情心得过且过。
他从来没有那样狼狈过。
吸掉半只的烟头被丢在地上,明明灭灭的火星在皮鞋的碾压下挣扎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无奈熄灭,在地上摩擦出灰黑色的痕迹。
鲁德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标,唇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的寒霜越发增多,冷到几乎是要将人活活结成冰块,给冻死在温暖的夜里。
“要快。”他修长的手指贴在衣领,慢悠悠整理了领口,“给你三天时间,最迟三天后——我要看到一切都步入正轨,那些人要去到他们应当去的地方,若是迟了一秒,你就自己去海底寻鲨鱼吧。”
“我不喜欢出现任何意外,他也不太喜欢看到你,所以你自己掂量好,再来同我汇报。”
鲁德培放下手,背过身去抖了抖衣服。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一个魔术师,不过一转身的时间,他身上笼罩着的那层仿佛要活生生将人剥皮拆骨连血肉一同吞下肚的煞气,便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重新戴上了无形的假面,迎着光慢慢走着,每一步都十分沉稳,朝着他此生最疯狂的念想,一步步接近而去。
褪去冰冷外衣,扮成温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