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下薄褥,掌心凉凉。
柳氏端着茶水进来,见他失魂落魄未敢打扰,放下茶水退了出去。
他望着柳氏出门,对着房门发呆了许久,最后自嘲冷笑一声,一滴泪却从眼角滚落。
*
唐小诗回到姚宅后,听了姚父姚母一番劝慰后回了房间,其实她并不需要什么劝慰,她自己心里头都想的明白,而且和离是她期盼的,有何失落可言?
命阿兰将放妻书收起,她好似解脱,一身轻松,心情也大好,让阿芝取琴,在后园水廊中弹上一曲。
阿兰和阿芝闻曲相互看了眼,一脸好奇。待姚苕一曲弹完,阿兰开口问:“娘子弹的这是什么曲子,曲调好生特别。”
唐小诗笑了下,能不特别吗,这是她现实世界中的曲子,风格与当下流行的曲风迥然不同。
她随意拨动几下琴弦道:“《别君天》我从一本乐谱上学来的。”
“这曲调如此欢快,可见娘子现在心情多好。”阿芝端杯茶递到她手边,“以后娘子便可像往日一般,弹琴、书画,做做女红,逍遥自在了。”
在家的日子自然最自在的,姚苕应该已经两三年都没有这般自在过了,记忆中都是吵吵闹闹,哭哭啼啼。武奉的好,早就消磨殆尽了。
“秦郎君来了。”阿兰道。
唐小诗望过去,秦致一身花青色长衫,折扇挡在额前遮着炽热的阳光,面带深深笑意步履轻松走来。
“秦六兄。”她起身相迎。
秦致走进水榭,看了眼琴笑道:“刚刚在园外听到琴声,猜想必然是姚妹妹你在抚琴。”
“为何就是我?”两人在席上坐下。
“曲调告诉我的。”
唐小诗笑了下,也的确。虽然对于她来说和离是解脱,是值得庆祝的好事,但是对于姚家人来说这并不是值得多么高兴的事,他们应该心中都在为她的将来嫁人愁苦打算。
“好听吗?”
“当然,如此欢快别致的曲子,听来顿觉心情舒畅,即便是有烦心愁闷之事,也能驱散几分。”
唐小诗调皮地问:“有这功效?”
“嗯!”秦致认真点头,笑道,“若是有幸,能够再听一曲就好了。”
唐小诗歪头想了下,拍了拍双膝道:“今个儿我心情好,就再弹一首给你听听。”起身走到琴台后。
“准备弹哪首曲子?”
“弹一首你从没听过的。”说完先试着弹了几个音,然后流畅地弹一首同样欢脱的曲子。
秦致单肘撑在矮桌上,以拳托腮,望着面前女子认真模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即便是一个眨眼都那么的让他心动。
原来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笑可以这般的让人着迷。
曲调如同欢快的黄鹂枝头鸣唱,如同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在田间追逐嬉戏,如同一位妙龄少女听到有趣的事情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