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挂念,兴许一年半载与匈奴战事就能结束,就回来了。”萧乘劝道。

她笑了笑,不以为然。

梁椽走后,她生活依旧,每日除了弹琴跳跳舞,便是府中府外转悠,闲闷了还会去王家那边串门,小住几日。萧乘以为她会再如去年一般相思成疾,还时不时给她弄一些小玩意逗她开心,侯夫人也命人时时留意她的情绪。

最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她竟然活的像没事人一样,似乎梁椽的离开对她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萧丽人和王家姊妹偶尔会好奇地提一句梁椽,她都是淡然的应对。

褚容与在此期间,找着借口来过侯府几次,她只是第一次偶然遇见,此后便借口避开。她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更不想去面对萧丽人时不时整出的幺蛾子。

褚家一直在催着褚容与婚事,褚容与照旧能拖则拖,能避则避。褚夫人与侯夫人一次私下见面谈及此事,最终也没有谈出一个结果来,反而让萧丽人更加的着急了。触手可及却偏偏不及,最是让人不甘心。

这些事唐小诗听在耳中也就听着,不去多想多问多关心。

年底萧乘给她送了一封信过来,是梁椽从军中写来的,专门写给她的,这倒让她意外。

展信通篇看下来,她莫名想笑,又莫名温暖和心酸。

与匈奴已经开战半年之余,而他在长长绢帛上未写一字战事,未诉一字相思。说得是塞外起伏的山峦,头顶的苍鹰,脚下的草原,奔驰的马。还说索关的月,塞外的风,烤羊肉和烈酒。说为她谱了一首曲子……还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事。

她前些天听闻战事紧张,有一支军惨败,伤亡严重。他必然焦头烂额,每日还要面对血腥死亡,却能够用这样风趣的笔调给她写这些美好的东西,这些有趣的事情。

他定是怕她担忧,所以隐藏所有残酷和丑陋;怕她挂念,所以不敢说思念的话。他或许理智上是不想写这封书信,但是又抑制不住内心的那一点冲动。

信的最后是一首极其简短的曲谱,若是填词,不过一首绝句而已。

她走到琴架后,照着曲谱弹了一遍,曲调绵绵悠长,似涓涓细流、幽幽月光,更似月下独坐怅惘难眠的征夫。

信未着一字相思,可这首曲子却写满相思。

次年夏,她又收到了一封梁椽的信,信的内容很短,说发现了一种味道酸甜可口的野果,是帝都从没有见过的,猜她一定喜欢,让人给捎带回来。

她看了眼面前桌上的木匣,放下绢帛将其打开,里面是两块用泥土封起来的东西,泥土还有些湿润,应该是昨日还用水打湿过。

打开泥土里面是个竹筒,将竹筒敲开从里面倒出了一盘李子大小的暗红色果子,大半都已经坏了,两竹筒最后才挑出十来颗能吃的。

她咬一口,已经变味,远不及梁椽说的那般可口。可她却鼻子一酸,眼泪蓦然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自西汉苏武《留别妻》。

第22章 古相思曲-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