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程自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与魏家的亲事已经彻底毁了,而自己的前途可能也要毁在了面前这个女人的手中。

他怒气高涨,可如今怎么暴怒也都于事无补,反而让事情更糟,忍着喷涌而出的怒气,踩着红毯走向唐小诗。

一步步接近,唐小诗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怒火的灼热感。她心中些许发憷。今日之事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了。

周围的宾客也都将目光锁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史家的郎君上前拉了把史程,耳边低语劝说。

史程一把甩开那郎君径直走到唐小诗面前三步位置停下。

“你想干什么?当着诸位贵客的面再杀我吗?”她强自镇定,冷笑道,“我如今一人,生死无关紧要,而你身后是整个史家。”

史程满腔怒火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不说,也不动。

唐小诗也开始不说话,瞪回去,看到他目光中嗜血的凶残,内心不由一紧。

气氛顿时紧张压抑,连周围的宾客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两人对峙许久,史程忽而冷笑几声,眸中的阴寒丝毫未退。“娘子累了半日且到后院休息。”对旁边仆人命令。

“休想!”唐小诗斥道,朝后退一步,“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和解,是来与你和离!”

“和离?”史程带着几分愠怒语气,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想抽身?

“是!和离!”她说得斩钉截铁,“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今日就当着史家亲朋宾客的面,咱们和离,也让他们做个见证。”

史程望着面面相觑的众人,静默许久,冷声道:“你可想好了,你母家已无父母兄弟,你已无所依靠。”

“只要带走我当年的陪嫁,我就有了依靠。”

史程目光收紧,他虽不管内院的事情,却也知道李丹荑的嫁妆几乎都补贴了李家,所剩无几,让她将嫁妆带走,无疑就是要史府出一点血。

望着李丹荑坚定的目光,他却不得不应下来,出血总比她将此事再闹开来说让史府被人不齿诟病得好。何况对付她一个无所依靠的妇人,也不是非要留她在府。即便在外他也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好!”他冷冷丢下一个字转身朝正堂去,命令仆人准备笔墨绢帛。

两份和离书一蹴而就,短短数语,言简意赅。

唐小诗捧着和离书细读一边,笑着从旁边取来笔墨签字,按上手印。并请史母和史家郎君以及宾客中德高望重几人作证签字。

唐小诗将和离书揣在怀中,并取出一份礼单丢给史程。“这些是当年我的陪嫁礼单,我明日便来取东西。”扯下头上丧帽,对着众人施一礼道谢,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离开正堂。

众人恍然有些懵。看着一身丧服女子踏着红毯一步步穿过穿堂,一阵唏嘘。有的人心中佩服这样英勇无畏的娘子,有人则是认为这样的女子行为太过霸道,竟然不给夫家留半分情面,非良妇。

唐小诗不管背后之人如何想,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身心轻松。

今日这一闹憋着几个月的恶气终于出了,心里畅快。虽知道此后史家必将报复她,但她依旧不怕,毕竟她不能因为怕就要隐忍一辈子,那还不如被暗害死来的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