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原一战北雍的统帅便是德王,南梁虽然十数万将士战死,但北雍也死伤惨重。往昔北雍与南梁交战,德王数次败给赵麟,他对南梁的仇恨不可谓不深。

嫁给北雍德王,无异于入无间地狱。

“母后,只要赵麟将军无碍,儿臣会听从父皇和母后安排,甚至到了北雍还会为我大梁做得更多。”

皇后笑着点点头,拍拍她手:“好!”

送走皇后,她伫立殿宇前,朝北方望去。

韩女史立在一旁,凝视她许久,直到夜色降下来,从宫婢手中接过披风走上前给她披上,轻声劝:”风冷,公主到殿内歇息吧!”

她回头望了眼韩女史,淡淡一笑:“我听赵将军说过,北雍德王李衢是个冷面无情、心狠手辣之人,你怕不怕?”

韩女史微笑摇头:“公主都不怕,奴婢怕什么呢?”

“你怎知我不怕?”她转身朝殿内走。

韩女史搀扶她一把,道:“公主心中有守护的人和事,有这点信念就不会怕。”

她笑而无言,那是萧黛,她可以用命去护着赵麟,但是于她唐小诗而言,赵麟只是记忆,并无什么感情。她只是如今被迫不得不走这一步。

既然穿到了萧黛的身体里,既然北雍德王指名要娶她,她就算不为了赵麟,不为了南梁,她也要远嫁。若不嫁,她只有死,赵麟也会死。

相比死,她自然想活着。

她心中其实是怕的。

对于一个从未谋面,又素有冷血无情之名的敌国亲王和战将,她作为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怎么可能不怕?

数日后,梁帝降下谕旨,赵麟折功抵过,降为平北将军,褫夺封爵,即日前往北境大营戴罪立功。

十日后,唐小诗拜别梁帝梁后,踏上前往北雍的马车。

离开国都,她让马车停下来,下车对着京都俯首一拜。

这一别将是永别,她替萧黛再看一眼这个养育她十八年的国都。

秋风萧瑟,车窗外一片肃杀。辚辚车声更添几分沉重。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她问向车外护送的护卫。

“回公主,已至淮州。”

大梁的北境大营便在淮州,赵麟此时应该已经身在军营了,她想。微微探头朝前望去,全是北雍护卫背影,什么也瞧不见。

“明日便要离开大梁进入北雍地界了。”护卫补充一句。

她轻嗯一声。

当日一队人马入住淮州驿站。

唐小诗一整日颠簸,见过护送的官员后便早早入睡。午夜她忽然惊醒,猛然从榻上坐起。守夜的宫婢惊慌凑上前撩起帐子询问:“公主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