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余蔓开口询问,一旁的郭靖猛地惊醒,迅速爬起来, 汲鞋下地奔至母亲床前。

“娘,你怎么了?”

余蔓披衣跟过去, 将灯台点亮放在李萍床头的小桌上。

“惜弱妹子, 嫂嫂对不住你。”李萍声音沙哑。

余蔓试了试李萍额头的温度, 有层薄汗, 倒是不烧。

“郭大嫂,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余蔓板起脸,佯装气恼。

“你还没嫁人,嫂嫂就厚着脸皮把靖儿塞给你,嫂嫂对不住你。”李萍拉着余蔓的手,簌簌流下泪来。

在她看来,包惜弱双亲早逝,无人为她操心终身大事,今后带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恐怕会误了她的婚姻。

“惜弱,嫂嫂也是没办法......”

“别说了。”余蔓把脸扭到一边,不忍听下去,哽咽道:“我答应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只要我有命,就会尽心抚养靖儿。”

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李萍悲喜交加,迭声说“好”。

余蔓看了看趴在李萍怀里的郭靖,又道:“只要他听话,好好为人,我还会把一身武艺倾囊传授给他。”

李萍用力点头,“靖儿好福气......”

啸天说过,包家妹子的身手在他和杨兄弟之上,靖儿得她教导,可保郭家武运不断,将来有一番作为,是大好的机遇。

“你这孩子,怎么还赖在娘身上,快起来给姨母磕头。”李萍在儿子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气喘吁吁地说:“以后,你要像孝敬为娘一样孝敬姨母,听姨母的话。”

郭靖一脸懵懂,跳到地上给余蔓叩首。这一次,余蔓没有阻拦,等他咚咚磕完,才伸手将他扶起。

期间,李萍冷声强调,“记住了吗?”

郭靖笨拙地咽了咽口水,讷讷道:“记住了。”

娘亲和姨母的对话,他听见了也记住了,就是,不太懂她们为什么非要大晚上聊家常。

余蔓与李萍深深对视,“郭大嫂,你放心。”

语调很轻很淡,可双方都知道,这句话中,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

李萍虚弱地笑了笑,“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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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月亮还挂在天上,李萍溘然长逝。

余蔓快速卖掉牛羊,然后把剩下一些不值钱,易携带的家当包一包装车,准备启程,携郭靖扶棺回乡。

从李萍离世,到买棺收殓,再到整装待发,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哲别见余蔓这般急着走,以为是前日完颜洪熙的无礼令她不快。

“包姑娘,那金国使者昨日去北边册封王罕,不会回来了。”

“与他无关。”余蔓扶着郭靖的肩膀,站在板车旁与哲别说话,“我是希望靖儿他娘能早日回到家乡,入土为安。”

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李萍病重无法远行,现在李萍已逝,再无理由支撑她留下。

哲别一听原因,心中仍有不舍,但还是点头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