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西娅娜细细地把手,脸,沾了血的头发洗干净,还用清水如泉把腿上的血迹也冲洗了一番。最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却发现手帕早给血污弄得用不了了,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斯内普递过自己的手帕,玛西娅娜好像吃了一惊,却还是接过来低声道了谢,把脸和脖子擦干净了。她把脸上的血污洗净,那一道粉红色的伤疤就显露了出来。斯内普皱了皱眉。

“你再闭上眼。”

她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他取出一瓶白鲜,用手指沾了一些涂在她的脸上。她仰着脸儿,面颊在熹微晨光下越发苍白,乌黑的长睫毛还带着一点湿气,饱满的嘴唇失去了平时的血色,却显出唇珠下那俏皮的小窝。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眉骨,她右边形状优美的眉毛因潮湿而越显浓黑,左边的眉毛却被削掉了一小块。

总得有个法子叫那眉毛长出来的,斯内普想。可即使是带着伤疤,玛莎仍然是美丽的,只是显得更加野性难驯。他想起她一边逃跑还不忘挑衅贝拉特里克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玛西娅娜睁开眼睛时,还能看见他脸上残存的一丝笑意。

生命中有些注定的时刻会彻底改变我们,而我们在当时未必知道其意义。比如说一只猫头鹰带着一个写着碧绿字母的信封落到你的窗台上,比如说那一天你往家里走去,想着要抱抱自己的弟弟妹妹还要向母亲撒娇,比如说一个巫师全神贯注地治疗着你,他的魔法像是最优美的交响乐,他的魔力包围着你的伤口,电流一样一直通到你的胸腔,攥紧了你的心脏。

这一刻,她意识到一种她不愿直面的事物也许在很久以前就降临到她身上了。这种东西如此致命又不容反抗,仿佛是与命运相连。她对自己一再抵赖,找尽借口,但是她知道的,她一早就知道了。

斯内普见玛西娅娜睁开双眼,那清澈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他无法解读的一些东西。他以为他明白了她没有说出口的问题:“不必担心,不会留疤的。”

可她看起来毫不在意,那双形状妩媚的眼睛仍然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他们的脸靠得这样近,哪怕是她放轻了呼吸,他也还能感觉到微微的热气拂在他的脸颊上。方才因为涂药而拉近的距离突然叫斯内普不自在起来,他直起身子,低下头假装专心地收拾起随身魔药包。

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她怎么能这样看着别人?

斯内普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专注在他们现在的处境上。

毕竟他们现在正迷失在一片魔法森林的腹地,无法幻影移形,而且只有一个人能够走动。

“你的腿骨要24小时才能完全长好,在这期间你不能走路。”斯内普公事公办地说,“这让我们别无选择,在你完全痊愈之前,我将不得不背着你行进。”

玛西娅娜眼睛微微睁大,然后抿了抿嘴,低下头去。

斯内普把她的沉默认作了抵抗,不由得生出一些尴尬,尴尬之后又是一丝恼怒,他耐着性子说:“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用漂浮咒把你这样一个成年女巫移动整整一天是完全不现实的,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耽搁一天风险有多大你我都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