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放心,他没有出任何事。他好好的,结婚有两个宝宝,住在纽西兰,有一个农场,每年都会给我们寄点东西。多萝茜解释着,语气倒是平稳平静。他问过我要不要回来,在我们父亲去世后。我说我在这里跟葛瑞丝很好,我不想他卖掉农场,他的妻子是土生土长的纽西兰人,估计不会习惯纽约的生活节奏。

我对我父亲最深刻的印象是,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岁到六岁?那时候我容易摔,摔了就哭。我没有平衡感,不确定为什么。以前这里的地板没有换,都是像工作间里的那种,凹凸不平的、磕人的石砖地。我摔了流血,想要人哄,就会哭。我一哭,他就发火,可能他正在看电视,不想管我,就把我关进二楼房间里。

多萝茜说到这,停顿两秒。她整顿好表情,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彷佛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冷静得能够把这些当成笑话,网络上看来的那种,很冷的、黑色的、不好笑的那种。

客房的灯开关,你也知道,在房间外。他习惯把我锁进去,我没法开灯,在黑暗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全家那么多人,包括葛瑞丝的父母,就听我哭。谁都不许放我出房,除非我不哭了,承认我错。

史蒂夫拧起眉,紧接着放松。

你没有错。他正在控制自己的表情,用温和的语气。他不想表现出同情跟怜悯,也不想露出愤怒。

多萝茜耸肩,侧过头,把手放在睡着了的雪碧跟橄榄身上。

他不那么认为。其实事情很简单。在这段关系里,总有一个人得为了崩溃的结果负责,负责的就是造成错误的那方。他是父亲,他没有错,那么错的就是我。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必须承认这在很多年来造成我多方面的困扰,从人际关系到对自己的信任都是。

比起人,我更喜欢植物,与猫。多萝茜轻声地,用两三句话替这段对话做出总结,我讨厌飓风。

史蒂夫仔细地看着多萝茜。认真的,专注的。他想了想,然后他说。

我最后一次碰上飓风,史蒂夫回忆着,边告诉多萝茜,在几个月前。你能想象在这种天气里登陆是什么样的体验?相信我,你会希望你这辈子从来没理解过。最恶心的不是我吃了一嘴的泥。是我除了泥,还吞了点别的什么。

狂风暴雨的开场白成功博取了多萝茜的全神贯注。她揪起整张脸,往后缩。

天啊!别告诉我你吞了什么,我不想知道。这太糟心了。后来呢?那场登陆后来怎么了?

不怎么,没有成功也不算失败。史蒂夫抿着嘴唇、扬起嘴角,以轻快的语气自嘲,我是美国队长,不是胜利队长。

多萝茜能够被这么冷的笑话逗笑,史蒂夫想、这肯定是她想睡笑点变低什么的。

我也讨厌飓风。史蒂夫接着说,注视多萝茜的目光变得柔和,它使我想起战场。

多萝茜的笑意缓缓凝结,褪去。她盯着史蒂夫,变得有些严肃。

在你回去之后。我是说,如果。她的说法不像假设,一点都不,她说的彷佛那必然发生,你会很想念战场,好吧,这不是个问题,你肯定想。但你应该会比较融入现代社会的生活吧?有了这几个月的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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