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交就是客人的意思。”穆德凯笑着说道:“你别看这小小的澡堂子,可行话多着呢。比方数字,从一到十,这里不能直接喊,而得叫‘溜、月、汪、直、中、神、心、章、爱、抬’。客人的衣服叫‘顶风’,长衫叫‘大蓬’……”
孟绍原一边听,一边牢牢的记在心里。
脱下衣服,边上跑堂的,拿过差不多有两米多长的叉子,把他们的衣服叉到了离地将近三米的墙壁上挂好。
这是为了防止客人衣服丢失,比孟绍原那个时代的更衣箱还要安全。
脱衣服的时候,孟绍原正好看到穆德凯腰间挂着一个精巧的香囊,上面还绣着“秀荷”两个字:“老穆,这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挂着做什么?”
“老板外地的吧。”跑堂的笑着说道:“这位老交一定是吃公家饭的,不是警察就是当兵的,要不然就是刀头舔血的。”
咦?
孟绍原听的懵了,这怎么能看的出来啊?难道这跑堂的也是一个微表情专家?
穆德凯也笑了:“我们南京一些地方的规矩,吃这碗饭的危险,所以啊,家里的老婆,就绣这么一个香囊给男人带上,这里面包的是她们的头发,外面绣上她们的名字,遇到血光之灾,香囊可以挡灾,就是求个太平的意思。”
原来如此,孟绍原恍然大悟。
来的还算不错,赶上了第一池水,脱得光溜溜的,往浴池里一泡,那滋味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刚才还因为受辱而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全都平静下来了。
“孟队长,刚才那事,您也别往心里去。”穆德凯泡在水里,闭着眼睛在那享受:“许德山就是那样的人,除非咱们戴处长亲自来了,要不就咱们这几个小特务,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孟绍原忍不住问道:“老穆,你说这恒隆贸易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表面上是做的面粉生意,实际上啊……”穆德凯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赌场、堂子,什么都开。最赚钱的,还是走私生意。
这家伙和很多国际洋行有合作,每年赚得钱包鼓鼓的。什么香烟、龙头细布、五金、西药、橡胶轮胎,什么赚钱他走私什么。
这些还算了,你知道许德山还走私什么吗?军火!这军火那是一般人能走私的?所以啊,他每年都拿出大把大把的大洋来孝敬打点方方面面的人物。什么财政部的,交通局的。
哎,还有句话,就是咱们私底下说说,你别外传了啊。有次我和老孔喝酒,老孔告诉我啊,戴处长早就眼红这块了,一直想要插手,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一个想法,忽然在孟绍原的脑海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