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那碟糖糕。
慕云殊竟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
眼见着慕云殊喝了药,贺姨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位慕家的少爷向来体弱,十多年来,汤药从来就没有断过。
慕家的大爷慕羡礼怕他不肯按时喝药,就让贺姨每每送药时,定得盯着他喝了才好。
于是贺姨这盯,就差不多快十年。
当贺姨收了碗,抱着自己的小孙儿走出去之后,屋子里的慕云殊伸手捏起块糖糕。
微烫的温度带着槐花的香味裹着糖霜,入口的瞬间就很好地和了口腔里残留的药汁的苦,令他瞬舒展了眉头。
看当他再次看向书案上的那幅画时,他停顿良久,最终将手里的那半块糖糕扔进了瓷碟里,他提了笔,蘸了墨,站在那幅画前,却始终未能落笔。
直至天最耀眼的阳光渐渐收敛了颜色,浓荫枝叶在窗棂间留下斑驳浅淡的影子,立在案前许久的男人忍无可忍,将手里的狼毫随手扔进了旁的笔洗里,水花激荡的瞬间,墨色晕染散开。
快十年的岁月,令他在不知不觉,失去了些东西。
譬如此刻,当他站在这张书案前,提起笔时,心头却好似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份热忱。
就好似当初曾那样燃烧过的心火在这冗长的岁月里,渐渐地没了声息。
外面有关于《天阙》的争论仍然没有消停过,慕云殊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照常被贺姨点上了安神的冷樨香。
丝丝缕缕的烟从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窜出来,如天际里缥缈不定的云烟倒影,飘忽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