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生最厌他们这等所谓的忠臣,他们的忠心,在我看来简直愚不可及,无论朝代如何更替,天下依旧是天下,百姓仍旧是百姓,忠谁不是忠?凭什么百年间,那皇座上坐的只能是褚氏皇族?只要是褚氏命脉,便是推一个无能草包上台,他们也心甘情愿,这还不是愚忠?”

短短几句,谢予安已经知悉了男人多年来筹谋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你想谋反。”

男人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说法,声音冷了一分,“何为反?我只是想为自己争个天下,能者竞之,胜者居之,有何不妥?”

谢予安忍住不耐道:“有野心没有错,只是你实施野心这条路大错特错,你这一路是踩着多少人尸体往上爬的,你自己心里可还数得清?”

男人沉默了一瞬,声音平和,“你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严征死前与我说的,你与他那一副自诩正义的嘴脸还真是如出一辙啊,那我且问,如今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他坐在这个位置,又是靠多少人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见谢予安不说话,男人接着道:“我告诉你,天下最伪善之人便是皇帝,当年严征入狱,以丞相为首的百官齐齐上书皇帝彻查此案,但皇帝还是凭那寥寥证据便将严征打入死牢,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当年适逢灾难之年,民生凋敝,一遭税银失窃,朝廷为维持国库开销,不得不二征税银,百姓们因此苦不堪言,民心动荡,光是那年,各地的小型农民起义便数不胜数,那时亟待一人出来承受民怨众怒,是以即便指控严征贪腐的那些罪证漏洞百出,皇帝还是选择牺牲这个他身为太子时的太傅,成为天子后忠心不二的老臣。”

男人负手在房间里缓缓踱步,他继续道:“然而仅是如此吗?不是的,除此外还有最大一个原因,那便是一个六部尚书,其下门生便布朝堂,一己之令可号召百官,你说说啊,元干帝对此该作何感想,当年此案一出,你说他会不会也暗地松了一口气?”

谢予安没有耐心再听男人高谈阔论辩证自己野心的合理性,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别废话了,直接说你不杀我,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