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放心,他的计划不会得逞,绝不会。”

洛奕掏出一叠书信递给谢予安,“这些便是盛岳然和我族往来的密函拓本,想来你需要。”

谢予安接过,揣进怀里后回到落脚的城中客栈,紧接着又收到两封密信,其中一封来自南疆暗探,汇报的内容证实了洛奕所言,另一封来自京都。

书信上唯有短短数语。

“京中一切安好,汝自珍重。”

没有署名,谢予安却认得这是严清川的亲笔书信,谢予安反反复复将这一句话看了数遍,不由微笑,拿了信纸原本想回书一封,却想到也快返京了,那些思念之语亲口诉说给严清川倒比写出来明了得多。

她走向床边,遥遥望向京都的方向,低语:“等我回来。”

翌日,谢予安等人低调出城,南下前往鹤城,一路偶遇各地开拔集结的军队,途径数城,城内皆是戒严中,气氛陷于战争即将爆发前的凝重。

三日后,谢予安等人来到鹤城,和她早前吩咐在此调查严征身平过往的探子会和。探子将他们带到严府老宅,于书房中拿出了一沓卷宗,卷宗记录的是元干十年,严征刚从户部侍郎升任户部尚书那年,发生了一起金额巨大的贪腐案。

元干帝当年令严征主管此案,务必揪出涉案人员,而当时辅佐严征查这案子的便有盛怀岷,而后两人在调查途中,遭到刺客暗杀,盛怀岷挺身而出,帮严征顶了致命一击,两人返京短暂休养一阵后,严征毅然于御前表示未能查出此案头目,只找出几名官阶微小的官,他有负皇恩,自行请罪,愿辞去户部尚书一职,然元干帝视他为心腹,不愿重罚,最后只罚俸一年,就此做罢。

谢予安将卷宗狠狠摔到地上,“苦肉计,真是用不烂的苦肉计啊。”

想来当年那桩贪腐案便是心怀不轨的盛怀岷所为,最后被严征查出眉目,他为了求得严征宽恕,便用了这么一记苦肉计,加之在他面前再三保证定会悔改,才让忠贞不二的严征心软绕过了他这一次。

谢予安捡起卷宗,踏出严府,“立刻回京。”

而彼时的京都皇宫永昌殿内,褚清正坐于案前,听着御阁阁首司寇延上报的朝中各项事务。

司寇延今年已年过五十,身形消瘦,满头斑白,看着精气神不太好,但一双眼睛锐利得犹如鹰隼,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并不收敛。

之前御阁不受重视,他亦不常出入皇宫,如今御阁成了真正掌握实权的机构,他作为阁首,几乎天天出入皇宫。

褚清面对他时,经常被他锋利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所震慑到,但想到谢予安临走前的叮嘱,他只能压住心底的恐惧,保持着身为帝王的气势。

“这些小事司寇爱卿决断便是,不必事事报于朕。”

司寇延看了一眼小皇帝,收回视线道:“皇帝乃天子,天下大小事陛下理应知晓,微臣若知事不报,岂非是僭越了天子之尊。”

褚清小小吞咽了一下,刚刚准备开口,殿外突然跑进来一甲胄穿着的将士,下跪匍匐道:“陛下,大事不好,溟城总兵反了,他率领溟城八万将士开拔西北途中,突然倒戈,攻入了临峻城,自立为王。”

褚清身子一震,“什么?!”

司寇延从容不迫道:“立马调西南驻军前往北上,务必收复临峻城。”

“是。”将士匆匆退下,司寇延则不紧不慢走近御案前,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呈于案前,“陛下,微臣先前便对这溟城总兵有所怀疑,是以早早派人潜在狄寺身边调查,今日这书信刚刚到微臣手上,微臣看过之后大为震惊。”

虽司寇延话里说着震惊,可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丝毫惊讶之色,他抬头平时着小皇帝道:“这信中,提及了元干年中,一桩陈年大案,这案子便是当年震惊天下的户部尚书严征贪税案,虽最后他自缢谢罪于牢中,但那税银却仍然不知所终。”

“而这封书信里,便提到了当年那批税银正是被严征贿赂给了溟城总兵,让其蓄养私兵,待日后起事。”

“如今那严征之女,尚在京中,保不齐她和那狄寺里应外合,泄露京都布防,军情要讯,微臣请旨,立马捉拿严清川,严刑拷问。”司寇延高声说罢,于案前跪下请旨。

褚清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和一角的一名小宫女对视了一下,小宫女小幅度地同他点点头,褚清这才深吸一口气开口:“如此,便依爱卿所言,着人去办便是。”

司寇延起身,领旨后退出了大殿,差遣了一队宫中禁卫出宫去严府捉拿严清川。

而与这队禁卫同时动作的,还有那方才在殿中和褚清点头的小宫女,她来到宫门一角的城墙,寻到一松动的墙砖后,规律性的轻敲了几下便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