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云生揩揩鼻子说,我们去湖边冲圈吧。老师常带我们去的地方。
没有人响应。沉默数秒后,有男孩拾起一块石头砸过来: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老师都不在这里了,还说什么轻松的蠢话!我爹说得没错,丫头片子就是没心没肺!!
云生不记得自己当时想了些什么,她只知道既成事实是自己定定站在原地没有闪避,任由那块石头尖锐的棱角划破额头,一线鲜血缓缓流过脸庞浸湿嘴角。没有想象中的腥甜,反是泪水一般咸得发苦。
云生知道,那就是她从今而后将要背负的重量。
她捂着流血的额头,语气平淡:
那我们应该干嘛?像某个白痴天然卷一样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然后再集体切腹报答老师的教导之恩?你觉得有用你就去干,我不拦着。
这个、这个……
男孩被这句过于现实的质问震住,一时支支吾吾答不上话。
云生攥着衣角环顾全场,一字一顿地从嗓子眼里爆出声音:
松阳老师还活着,所以我们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除了动手逆天,什么都是废话。我不说废话。
私塾男生心目中长毛绒玩偶一样甜糯糯软绵绵、充满了遐想空间的小姑娘,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在空降的深重灾难之下突变成了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什么东西。
如果说最初还曾经怀抱有一线微茫的希望,那么当她看见吉田松阳裹在白布里的人头的时候,云生对幕府的最后一点点信心就彻底崩坏了。
——松阳老师死了死了死了不会怎么可能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松阳老师那些家伙怎么敢不对不对是梦是梦松阳老师不可能我不相信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都是那些混账把我们的国家不可原谅不可原谅连松阳老师也不不不不为什么是那个人不可饶恕绝对不能饶恕那些人杀掉他们杀掉他们杀掉杀掉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