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换了根草叼在嘴里,头顶上的云彩更密集了,本来还粼粼泛光的河面已经变得暗淡下来,漆黑一团。

“你真打算让伊尔迷跟我们一起走?”切里夫站在远处很长时间才终于出声:“不要忘了我们出来可不是泡妞的,十老头那里你没有交代的话后果可是会很严重。”

“啊……”感觉到身边的草叶有窸窸窣窣被压倒的声音,我没有转过头去看他。

那之后,伊尔迷就一直跟着我们了——哦对了,是伊尔迷,不是易鲁米——切里夫曾经为了我蹩脚的发音而造成这样奇怪的称呼,狠狠地鄙视了我。

像一般的同伴一样。

嗯……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不叫伊尔迷。

是的,是他,不是她。揍敌客家的长子啊。即使剧情什么的早就因为富坚义博坑爹的行为被遗忘在大脑回收站里了,但是提到关键人物我还是能想起来的。

“喂!你那算是什么回应啊混蛋!”切里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即使不去看他,我也能感觉到,那张猩猩脸上一定是表情扭曲:“这种敷衍的态度……你以为十老头是为什么没有念力还能爬到流星街金字塔尖的位置啊!他们的权利足以让一个你——不,十个你消失得悄无声息!”

我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右手小指伸进鼻孔:“啊?为什么?银桑怎么知道为什么,无论在什么地方,政治都是最难以理解的啊,比有了攻略还是没办法通关的冒险游戏还要无法理解!那些话题银桑完全没兴趣啊。嗯?难道是因为秃头?切,果然上帝关了他们的门却给开了一扇窗么?”

“重点是他们手段很强硬啊bogai!”切里夫抓狂地朝着我的耳朵喊:“那个伊尔迷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吧!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把她当成迷失在人生道路上需要拯救的少女吧!将来会不会变成阻碍还是不定数啊!”

“啰嗦啊!!”我猛然坐起来,一把推开切里夫,掏掏耳朵:“与其担心这种问题,你还是先担心怎么走出去吧!银桑已经整整一个周没有睡床了也很暴躁的!”皱着眉烦躁地挠挠后脑勺,我往离切里夫远点的地方挪了挪又重新躺下。

头顶上的月亮已经完全藏进厚厚的云层里,我看一眼漆黑的天空,闭上眼睛,在切里夫唠唠叨叨的声音里慢慢回忆伊尔迷当时的表情——

从得知了我们要离开税苑开始,他的表情就很模糊了。

唯一能记得的,只有那种烙入灵魂深处的寂寞和失落。

说起伊尔迷,我又不自觉地想到别的地方了,——其实要发现伊尔迷是男的并不是难事,仔细看来,他虽然脸长得阴柔,线条过于细致,但是骨骼和身材却掩盖不了他是“他”的事实。

不过到现在我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切里夫还是没有注意到伊尔迷是个男人的事情。算了,不告诉他,也许伊尔迷就喜欢这样的调调?啊啊,个人爱好之类的……还是不要告诉切里夫。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东西,记得以前还在私塾,还没有经过那些让人厌恶的战争的时候,大叔曾经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嘴里却说着让人火大的话——

“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怎么会明白男人的直觉。”

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的,早就忘记了。嗯……似乎是猜测一个长得很搓衣板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性别?啊啊~我们也是有过很无聊的时候的啊,现在想来,那些不用考虑怎么生存,只要在大叔身后被他保护的日子,真的很……

大叔现在也变成老头了吧。

如果他还活着。

也变成地中海还跟人狡辩“这不是秃头是为了戴头盔剃掉的部分”的老头了吧……

“喂——!!你傻笑什么!在听么?!”切里夫大嗓门打断我浮想联翩的回忆。

回过神,我打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头埋在草丛里,敷衍道:“啊——在听在听……”

“我们不是朋友么?你骗我。”伊尔迷面瘫脸说着怨妇一样的话,当时真让我流了一身的冷汗。

“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面瘫脸用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盯着我,银桑感到压力很大。我却偏偏记得他低着头一副落寞的样子——明明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却觉得楚楚可怜。

嗯,肯定是因为当时银桑还把他当少女的原因。

“没办法哟,我们是真的有事要做,你早点儿回家吧。”有家的话,还是早点儿回到家人的身边——因为向往,因为知道那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不论是做为没有家人的坂田银时。

还是早就忘记什么是家人的味道的前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