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烈火长久不息,将整个夜晚都烧得通明,最终却是无声湮没于次日清晨的第一缕曦光,更没在林间留下半点山火肆虐的痕迹。有人壮着胆子入山探查,除了几只不知为何眼神格外犀利的兔子松鼠、一头不知为何站在树梢迎风流泪的芦花鸡之外,终是一无所获。

后来人们都说那火起得蹊跷灭得也离奇,倒有几分潇洒的过客风范,来时了无声息,去时不留名姓,仿佛只是茫茫长夜间一幕璀璨的蜃楼幻影,从来不曾真正降临山中。

但在那以后,“鬼车岭”千真万确是不一样了。

那场大火像是将山中多年沉积的阴气都蒸干净了,从此赶路行人不会再觉得胆战心惊,山中飞鸟走兽也一日比一日子孙兴旺,没两年就有了点自然保护区的大好兆头。

最重要的是,鬼车岭中再也未曾有过道士失踪的传言。

——千年死地,终入生门。

再后来不知何人带头,或许是有感于山林变化,遂将那一夜如梦似幻的奇境称作“天火”。

而天火中焚身裂骨、化为烟尘散入天际的白凤之姿,山外无人再见,亦无人记得。

唯有昆仑山巅深雪里,偶尔地——极其偶尔地,会有白衣少女唱起伤逝的歌。同是白衣的青年抱剑立于她身侧,眉目结霜泯灭了一切表情,像劫火烧焚之后灰蒙蒙的死寂。

“夙沧师姐不见了。”

那是两年以前,云天青传来最后的消息。

“不见了,消失了,只剩下谢大师给她做的偃甲,还有那副拼全了的骨头。没有夙沧,没有鸿漓,谁都没有回来。也许谁都不会回来。”

“现在篁山太平得很,可是她不在了。”

“她不在那些妖便不会有动作,我和夙琴师姐要守在这里,当然也没想过跟师兄作对。你可以放心考虑修炼飞升的正事,想怎么飞,就怎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