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头市市口数里外,独龙冈军马驻地,中军帐内,一别半载,祝彪等人终是又见着了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鬼脸儿,此时的杜兴被时迁与郁保四搀扶着,披头散发,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只用一件外衣裹着。
杜兴见着祝彪,却是匆忙间便要跪地,祝彪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宽慰道:“兄弟受苦了。”
杜兴闻言,只心中泛起阵阵酸水,这汉子此番遭受飞来横祸,被关在地牢里折磨了数日,幸得今夜被时迁与郁保四趁乱救出,保全性命,此时见着了祝彪与李应,心中的苦水哪还憋得住,只朝着祝彪说道:“公子,却是杜兴办砸了差事,还累得诸位兄弟劳师远征,杜兴心中惭愧万分。”
祝彪听他说话,心中却是堵得慌,直郑重说道:“兄弟说的是哪里话,此番让你遭逢此番折磨,祝彪已是心中万般难受,只你放心,这口气祝彪定帮你出了。”
杜兴只眼含热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场间众人见他那凄惨模样,俱是鼻头泛酸,心中怒火中烧。众人都是上前宽慰了杜兴几句,也不多长时间,李应便自搀扶着杜兴回了自己的军帐,亲自为其上药。
待杜兴走后,祝彪方才让众人落座,祝彪当先开口道:“今夜也算是与那曾头市对上了一阵,诸位兄弟都说说各自的看法吧。”
祝彪话音落下,林冲便当先开言,道:“今夜唯有我与杨制使出阵过,便由我先说吧,那史文恭确是武艺非凡,料想只有杜壆兄弟能与之匹敌,若要单独胜他,怕是只有与他招式有克制关系的卢师兄才行;只林冲有个请求,那史文恭乃是师门叛逆,还请诸位兄弟莫要相争,让林冲代师清理门户。”
众人闻言,俱是一笑而过,早先祝彪便与其他人说过,林冲虽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但若要更进一步,达到与卢俊义、杜壆比肩的地步,还需一块上好的磨刀石,而作为师门叛逆的史文恭,无疑就是那块最好的磨刀石,是以众人哪里会与之相争。
“今夜杨某于阵前顿悟,只顾着领会杨家枪的奥义,便是最后力竭都是杜壆兄弟相救,却是未瞧出甚么,只有一点,那苏定之武艺亦是高强,对付此人,还得多加小心。”杨志接着林冲的话说道。
祝彪闻言,亦是点了点头,道:“苏定此人虽声名不显,但不容小觑,此人不止是武艺高强,此前他缀于史文恭之后,统领数千兵马如臂使指,亦是颇有将才。”
“公子说的不错,杜某也仔细观察了那苏定,此前史文恭单枪匹马冲锋在前,身后的数千军马皆有苏定统领,那数千军马在黑夜里追击亦是井然有序、张弛有度,由此可见,此人统兵能力确是不俗。”
杜壆亦是出言附和道,只此不愧是未来伪楚的西阵主帅,不仅在电光火石间救下单廷珪的性命,还抽空看了对面的军阵,顺带分析了对面统兵之人的本事。
因是黑夜,很多东西看不到细处,众人顺着祝彪与杜壆的话一次延伸,皆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只最后等到众人都说完,祝彪左侧首位的乔道清出言道。
“方才诸位兄弟说的都差不离,只贫道却看出了一个问题,根据郁保四兄弟的情报显示,有两三千女真人藏匿在这曾头市,这些年贫道走南闯北,也去过辽地,无论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贫道都见过不少,但以贫道观之,今夜史文恭与苏定率领的数千人中,却没一个是女真人。”
祝彪闻言,微微沉吟片刻,道:“道长的意思是这史文恭、苏定二人,与曾家人有间隙?”
“或许不是间隙,今夜贫道观其二人面相,那苏定乃是个磊落之人,史文恭虽是鹰视狼顾之像,但并无反骨,依贫道猜测,此二人绝不会为了曾头市与我们死磕到底,或许咱们最后还有意外收获。”乔道清轻摇羽扇,意味深长的说道。
祝彪思索片刻后,心头一亮,只莞尔一笑,道:“道长之意祝彪大概明白了,希望一切如道长所言,最后能有个意外收获。”
瞧着其余众人低头思索的模样,祝彪也是话不多说,只转而说道:“今夜凌州官军那边一胜一败,那圣水将军身受重伤,料想那神火将军只会更加谨慎,本来此次不愿暴露过多的实力,但如今看来却是还得多出几分力才行。”
“公子,便拿出个章程,咱们众兄弟只管照章办事。”屠龙手孙安说道。
祝彪接着道:“明日由杜壆兄弟率领大军去市口搦战,且看虚实如何,先让林教头、孙安兄弟、鲁提辖三人去邀战,若那曾头市之人敢接阵,便直接擒了;我与乔道长、杨制使明日领一小队,邀上那神火将军,由郁保四兄弟带路,先绕着曾头市转上几圈,想出个破敌之策。”
祝彪说话,乔道清与杜壆又补充了几句,众人皆是领了军令,退出了中军帐。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曾头市口平川旷野之地,杜壆领着数千人马列成阵势,擂鼓呐喊;曾头市上炮声响处,市门打开,史文恭居中,左右是苏定、曾涂、曾索、曾升,都是全身披挂。
史文恭头戴金盔,身披赛冰霜连环锁子甲,坐骑一匹千里龙驹马,弯弓插箭,手执一杆朱缨丈二枪,看上去器宇轩昂、威风八面,只眉头那抹愁色却怎么都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