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近郊有一处豪华的庄园,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四面高墙合围,其中亭台楼阁层层叠起,檐牙高啄,花团锦簇,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卢府。
自白日里算卦之后,卢俊义便一直忧思重重,回到庄内时,亦是坐立难安;晚间用饭时亦是草草对付了几口,便回屋歇息了。
不多时,门扉响动,转进一颜色姣好的女子来,这女子年芳二十五六,穿一袭粉红罗衣,顾盼生姿,体态妖娆;懒染铅华,云鬟半整,一双星眼脉脉含情的望着卢俊义。
卢俊义的浑家乃是祖上故交,同为大名府豪富之家南城谢家的掌上阴珠,闺名婵娟,嫁与卢俊义五年,一直相濡以沫、琴瑟谐和,如今见着自家官人眉头紧锁,坐到卢俊义身旁,轻言道。
“官人可是遇着了甚过不去的事情,若真是棘手,妾身阴日回娘家一趟,凭着咱卢、谢两家在大名府的名声,定能度过去的。”
听着娘子的温言细语,卢俊义却是心下一松,拉着谢婵娟的素手说道:“我日间算了一命,道我有百日血光之灾,有家破人亡之危,除非出去东南上一千里之外躲避。”
谢婵娟闻言,心头却是松了口气,只当时自家官人被江湖术士哄骗,正色道:“官人,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只在家中小心行事,怕做甚么?”
听得此言,卢俊义直叹了口气,道:“娘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有灾来,悔却晚矣;大名府此去千里外的泰安州,有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我心意去上一趟,一者去那里烧炷香消灾灭罪,二者躲过这场灾晦,三者做些买卖,观看外方景致。”
“你去拜那泥塑的泰山君,却不知你兄弟便是活着的泰山君,凭着咱卢、谢两家在大名府数代经营,和三郎在江湖上的名声,谁又敢来加害于你,却跑去千里之外颠沛流离作何?”谢婵娟听得卢俊义言语,眉头微蹙,嗔怒道。
卢俊义闻言,却是沉声道:“这般小事,如何去劳烦三郎,自古祸出师人口,必主吉凶,我既主意定了,便不更改。”
“你是男子汉,妾身说不过你,但官人需知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去泰安州正打从梁山泊边过。平日里妾身与扈家妹妹通信,也曾听她提及近年泊内是晁盖、宋江一伙强人在那里打家劫舍,官兵捕盗,近他不得;若那道人真是梁山泊歹人,假装做阴阳人来煽惑,要赚官人上山落草,却该如何?”谢婵娟见他言语坚决,却又言语担忧的说出另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