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在为自己伤害别人寻找理由罢了。
不是吗?平衡诞生于毁灭的……毁灭者。
“啊,天佑,你长大了呢。”我笑着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很久以前,天佑还不是王的时候说过的一些话。
“姐姐想要的,就是天佑想要的。”
“天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了,所以……天佑以后会一直保护姐姐的。”
“如果连自己的姐姐都保护不了的话,我又算什么男子汉呢?”
……
“哐当”镐王手里的冬器掉在了地面上,撞击着石砖发出了苍凉的哀鸣,禁军作乱逼宫,逼迫镐王杀死暴虐的王姐孙重华,五十年,镐王在位将近五十年,王姐孙重华把持朝廷生杀大权,清洗一批前朝旧臣,削弱州候治理州县的权利,对不服从者采取血腥镇压,杀人盈野。
她推行纳言制,朝廷官员每隔三年必须交出仙籍往民间生活一段时间以了解百姓究竟想要什么。前后十五年间,推行了许多利农利商的新政,鼓励百姓耕作的同时参与工商业的发展,在各地办义学,为朝廷注入众多的新生血液。
这些新政和体制,在日后的岁月里,越发显现出这名女性的先见之明,即使一开始没有显现出明显的效用来,随着王朝延续的时间越长,其优点也越发彰显,百姓因此而得益也良多。
而与此同时,这个一生都毁誉参半的女子,又以出手很辣无情,遇到阻力时,斩草除根不留活口而饱受仁士的诟病。
然而那些见过她骑着威武的驺虞,率领着凇州州师出现在汉州上空的人则这样描述她,“汉州城里腾空而起的火焰映透了她苍白冷漠的脸颊,和那头 纯黑的长发,就像从天而降的女战神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汉州之乱,除了州候和一系列被牵连出来的官员,没有一个百姓为此受到惩罚。
“那是因为重华殿下不会责怪那些为了活下去而站起来战斗的百姓。”他们这样说道。
“你们……现在满意了?”他低下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依旧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动着,他的怀里抱着渐渐冰冷的,自己姐姐的尸体。
禁军左将军獍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近似绝望的,混杂着释然的表情:他丢下了自己手里的冬器,转而卸下自己的盔甲和头盔,双膝跪在了镐王的面前,带着虔诚的表情说道:“请主上取下我的头颅,祭奠重华殿下。”
“……”死一般的沉默过后,年轻的镐王用沙哑而压抑的嗓音说道。“算了,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左将军吧。”天佑瘦小的臂膀其实已经能够负担很多东西,比如说,他的姐姐天赐的尸体。他抱起那具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的尸体,转身一步步走出了无忧殿。
獍萳垂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无忧无忧……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巧国内乱,王姐孙重华被诛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巧国,同样也传到了庆国云海之上的金波宫。
“这样啊……太可惜了。”阳子如今已经是治世两百年的女王,虽然样貌仍然是她当初当上王时候的样子,眉眼之间却多了许多年少时不会有的沧桑感,“其实,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吧。”她的眼神透着一种怜惜。
“主上?”
“哦,浩瀚啊,你说……孙重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了呢?”阳子从案前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浩瀚,直面云海。
“如果真如主上所说的那般,孙氏对于朝廷变动异常敏感的话,那么,她确实有可能很早就已经察觉到自己所推行的那些新政会导致今天的结局。”浩瀚把双手拢在宽袖中,行了一礼答道,“如果说是如此……即使这样也要推行新政,这种魄力和胆量,在青史上所记载的明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是啊……这种胆量和魄力……可惜不是王呢。”木铃不无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即使她没有见过阳子口中的那个孙重华,但是有的时候她会离开金波宫去民间看看,和巧国来到庆国的商旅交谈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带着向往和憧憬的表情谈起那个“重华殿下”。
也许,会是个好王也说不定呢。
“也不一定……要是是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豁出一切去背负残暴的骂名,即使抛弃自己性命也要推行新政的胆量了吧。”浩瀚摇了摇头,“微臣不得不说一句,也许孙氏重华为王,并不会做的很好,纵使她推行的各种新政削弱的州候权利,百姓无论是商旅还是农民都得到了丰衣足食的生活,朝廷的纲纪也远比先朝更加严明……但是,这依旧无法掩盖她清洗前朝旧臣时候残暴不仁,动辄牵连上千人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