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香甜。这种味道让小卓想起了那天偷偷抱住宋理时，她身上温暖的味道。

小卓放下筷子，抽出纸巾，很优雅的擦了擦嘴。他没学过餐桌礼仪，却和宋财神一起吃过饭，他学东西一向很快。

宋理把给他留的半杯牛奶递过去，微笑道：“喝吧。已经不烫了。”

小卓接过来，毫不决绝的一饮而尽。端着杯子，沉吟许久：“宋理，你杀过人吗？”

宋理本来是困倦的微笑，听到他这句话时，脸上忽然覆上了一层寒霜。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有的。有很多。”

“都是些什么人？”小卓忽然很想了解宋理的过去，了解到她笑容的背后，痛苦疲惫和沉默的原因。

“有一些是，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让我生不如死的人。”宋理有些迟疑：“还有一些，是如果我不杀他，我就会被杀的人。”

宋理的脸色忽然因为羞愧而变红，她微微有些急迫的解释，好像生怕小卓误会自己讨厌自己一样。她道：“我从母亲死去之后一直在一家黑诊所里打工。那不是普通的诊所，是一位传奇大佬开设的，专为黑道人物、逃犯、站街女、马仔和古惑仔们服务的诊所。在哪里工作很危险，可能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可是只有那里不需要工作经验和学历，也没有年龄限制，只要够胆量就可以去任职，如果让病人不满意了被砍死也很正常，很常见。我从小从邻居大爷那儿学到了给小动物治伤的方法，没想到对人也适用。”

小卓静静的听着。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没有法律，以武力为规矩的地方。

宋理道：“开头几年，我还只负责处理皮外伤，还有包扎伤口一类的事情。后来唯一负责动外科手术的医生被人枪杀，我就晋级了。”她颇为漠然的扯扯嘴角：“我常用的有一种加了特殊胶水的胶囊。可以控制它融化的时间，里面能装上一些药品提取物。”

小卓轻轻握住她的手：“有一些人逼迫你杀了一个病人，是不是？”

“是的。”宋理叹了口气，疲惫而无助的点点头：“有很多人都威逼利诱我在动手术的时候做一点手脚。”

小卓道：“你这么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而已。”你得到的钱，肯定是用来支付宋财神的学费和自己学习的费用。另一部分被你杀的人，一定是想要侮辱你、玩弄你的人。

“我知道。”宋理温柔的看着小卓，她很能够感受到小卓试图宽慰自己。

“你很美。”小卓深深的隐藏着自己的情感，那种把对母亲的渴望寄托在宋理身上的情感。他道：“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

“当然是。”

“你为什么选择了宋天佑？”小卓轻轻的问道：“他年轻，英俊，富有，温柔，前途似锦，不是黑道的人。是不是因为这些？”

宋理摇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不是。你不懂。”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你呢？”小卓的语气更加轻柔：“你美丽，妩媚，精明强干，与众不同，还有一个叫做宋财神的弟弟。”

宋理微微笑了笑：“他爱上我的时候，宋老爷子还硬朗的很。财神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宋氏财团的继承权，只想着好好学习然后尽早开始工作，挣钱养活我。宋天佑他无需为了铜钱而接近我。”

小卓点点头。他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他已经了解了宋理的想法，懂得了她那单纯而强烈的感情。

在宋理心里，最重要的是弟弟，其次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人，至于宋理自己，则是拍在末位。宋理会因为杀过宋天佑而痛苦和懊悔、愿意承担宋天佑的仇恨，不是因为她杀过他，而是因为他爱过她。在宋理心里，宋天佑对她的爱从未有过索取，所以倍加珍贵。

小卓有些茫然。

宋财神已经把宋天佑船上的所有人都处理好了，能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编的遣散，讹诈自己的推进海里喂鲨鱼。在宋天佑绑架了宋理这件事上，宋财神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宋财神在宋天佑的卧室里找到了一个写着‘宋理’的u盘，插在电脑里看了几张图片，几个视频，确认了这个u盘里装的是宋理被折磨的图片和视频。他勃然大怒，立刻封锁了宋天佑的卧室和办公室。

在返航的时候，尽管天气晴朗，但是在略呈绿色的云层里发出夺目的闪光。宋财神叫人拍了很多张照片，喜滋滋的准备拿去给宋理看。绿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嘛。

正在风平浪静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火柱呼啸着从天而降，船上的指南针突然转到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