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少侯爷不太相信卓东来会特地来拜访自己,虽然他很愿意这是真的,这样就满足了自己的虚荣。
事实上,卓东来也不是来拜访他的。卓东来没料到他会在走近这条街的时候看到了疑似宋理的人,也没料到自己路过这家店的时候会听到宋理的声音,更没料到自己走进来之后会见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店主人。
对于习惯于把一切牢牢控制在手中的卓东来来说,今天超出控制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应该一一处理。
少侯爷请卓先生坐下,开心的有些兴奋:“卓先生真的是来拜访周某?不是看到周某不得已而说的么?”
卓东来很温和也很迷人的笑了起来。他道:“不知道少侯爷有没有兴趣再开一家分店?”
少侯爷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抚了抚鬓角的头发:“卓先生的意思周某不是很明白。”
卓东来忽然回头道:“邹成,拿我今天早上特地为少侯爷写的小簿进来。”他这句话是说给坐在对面的人听的。
在少侯爷强压着得意的心态,开始努力保持贵族姿态的开始看这一卷既不是卓东来写的、也不是今天早上写的小簿时,卓东来已经用一种轻盈巧妙的姿态,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件充满阳光和花香的书房。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宋理背后,脚步轻盈如飘。对着坐在宋理对面仍在估价的伙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宋理头发上的香味是玫瑰花和甜杏仁的油香,她雪白丰盈的胸口虽然被衣裳遮去了绝大多数,可是如果站在她背后从高处往下看,还是能看到大片柔软而温暖的肌肤,甚至于可以感觉到肌肤下那颗热腾腾的心。
或许是卓东来的目光太具有穿透性,或许是心灵感应,宋理忽然觉得背后有人,猛然回头。
然后她和卓东来都有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
“宋理。”卓东来看着她吃了一惊,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猛的站起身来的样子,下意识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是的,是我。”宋理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穷尽她全部的想象力,她也想象不到三年前意外消失的小卓已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壮年枭雄。
卓东来却有些失望,淡淡的说:“我一向知道很多事情。”他以为宋理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或许对于宋理神秘的过去来说,一个在野外被捡到的男孩实在微不足道。无论他有多强,在消失之后,都会被很快的忘记掉。
他曾经设想过宋理已经忘记自己,可是真的在他眼前上演的时候,心里头竟有如刀割般的快感。就是这种受虐的快感!
“你只喜欢绿色。只会唱一首叫做双飞燕的曲子。对所有打不开的瓶罐,都会放进盆里用扳手砸开。”卓东来迷人的微笑道:“你在三十一岁那年遇上了奇妙又可怕的事情。你弟弟叫宋财神,你身边有一个非常可靠的女孩叫做秦洁。”
宋理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挑眉,不怎么真诚愉快的笑了笑,有些狐疑警醒的打量着卓东来。这人的身高适中,身材消瘦,衣着很华贵,一双冷冷淡淡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表情的眼睛,看起来仿佛是灰色的。以她独特的看人方法来看:他很冷漠,很有攻击性,很不好惹。
宋理那双乌溜溜大眼睛中警惕的打量陌生人的眼神,和礼貌性的微笑似乎刺伤了他。
“宋理姑娘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的一切么?”卓东来笑了起来:“在你三十一岁的时候,有一个很爱你的人死了,死在海上。”他指的是宋天佑。
宋理却以为这个深不可测的、知道很多事的中年男人说的是小卓。
一种巨大的惋惜和愧疚让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比那次被宋天佑压在船帮上的时候更苍白。
不仅苍白,而且悲愤。她一瞬间露出的神情,简直像一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残破玩偶,无力面对任何事情,只能忍受痛苦。她脸上沉痛的表情近乎木然,抿着嘴,永远带着阳光和笑容的眼神中,明亮和笑意都消失了。
卓东来看到自己这句话狠狠的击中了宋理的弱点,有些控制一切的愉悦,但更多的是对她这种哀恸表情的心疼。
他虽然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宋理就一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却没想到宋理会比过去更加悲伤、脆弱、无助。她虽然站的很直,卓东来却能看出来她随时都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倒下去。
“你现在无处落脚?”
宋理勉强扯了扯嘴角,红着眼圈,声音微哑道:“是啊,所以我才来卖东西。”
“在下想邀请宋理姑娘,来紫气东来阁小住几日。”卓东来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买下这对价值连城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