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那稳稳得飞行着,就像船行驶在海浪中一样行驶在云端,香织扭过头去瞪大眼睛看着神闲气定喝着红酒的吉尔伽美什,他好像确实是很喜欢喝酒,几乎只要坐着就是红酒不离手,黄金之王注意到了香织的视线,便开口道,“屋子里有个杂种,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兴味索然。”
然而香织的注意力早就已经被别的东西给吸引走了,脚底下悬浮着的是海浪般翻涌的云层,而吉尔伽美什的背后,是在地面上无法看到的,浩瀚而壮观的星辰。
他们现在在云层之上,穹顶之下。
少女出神得望着这片星空,微微张开了嘴。
“好美。”
“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不明原因的大笑起来,“啊呀啊呀,真是个没有见识的小丫头,这样就移不开眼睛了吗?”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维摩那在他的命令之下突然加速,香织又被吓得趴回到了甲板上。
然而想象中的狂野飞行方式并没有持续多久,维摩那的航线出现了跳跃,在加速到一定的速度之后,它骤然消失在了天空之中,等到再一次出现,却是一片冰天雪地之上。
现在这个季节,能这样严寒,甚至在维摩那的结界之中还能感受到透骨寒意的地方只有两个,香织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阿嚏!”她打了个喷嚏,“好冷。”
“哼,本王都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把自己封印在这里的,”黄金之王难得体贴一把,把手伸进王之财宝里抓了一条绒毯出来兜头罩在了香织的头上,“其实是冻昏过去被埋在风雪下面了吧?”
这人的毒舌简直没救了。
维摩那悬停在南极洲的上方,外面呼啸着风雪,远处一个个的黑点正在慢慢的移动着,“啊!企鹅!”香织指着远处的精灵们对着吉尔伽美什喊道,“阿嚏!”还、还是冷……
脑袋被一堆毛毯盖住了,“蠢货,别弄脏本王的御座!”王嫌弃的责骂道。
香织吐了吐舌头,把自己小心翼翼得裹了起来,露出来的两只手握住了从王之财宝里慢慢显现出来的热饮,“英雄王大人也会在王之财宝里藏热巧克力吗?”她喝了一口诧异的问道,这个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啊?
“确实,这种软弱的饮料同本王的气质不符,但是作为奢侈的珍品却是能被本王所承认的,感恩戴德吧,本王的宝库里只珍藏最好的。”男人抱着胳膊骄傲的宣称道。
“谢谢。”香织忍不住笑了。
……唔,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对自己态度温和了呢。
大概是快死了吧……
香织在内心吐槽道。
她扭过头去,安静的看着天空中像是火焰一样的光辉,南极光那变幻莫测的色彩,以及南极上空的闪亮星辰交相辉映,“好美啊。”
这个世界,好美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之后香织才捧着杯子说道,“那个……英雄王大人,能听我说一会话吗?”她昂起头,温柔的请求道。
他一直对她态度恶劣,甚至嘴里都没有几句好话,像这样能安静坐下来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真是得寸进尺的家伙,”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本王也无聊,有什么笑话的尽可以开口。”
“我很愧疚。”香织昂起头来,看着舞动的极光,“听了伊利亚的话以后,我很迷惑——我对卫宫先生很愧疚,对拼命保护我的安娜贝尔还有魔女们很愧疚,可是,要我说出‘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话,却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到底是什么?六岁以前我一直过着流亡的生活,即使有很多很多的人说他们喜欢我,爱我——可是他们眼里的光让我害怕,无论怎么样说着爱我,一但知道了我是什么东西之后,又会立刻要求我实现他们的愿望。”
——我们那么爱您,您难道不应该满足我们所求吗?
面具们这样诉求着,希望得到天杯的回应。
可是他们的所求,自己却无法实现。
一开始她还会自责,可是后来——请求演变成了强迫,甚至是迫害和囚禁。
“我已经……搞不太清楚人类的爱到底是怎么样的了。我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安娜贝尔、卫宫切嗣——他们的“爱”可以被称为无私,来自莉娜的友情,士郎的亲情——人类所赞美的东西,这无疑在她的“设定”上,都该被评断为美好的,可是对于没有灵魂的天杯来说,这一切都让她迷茫。
“人类的爱本身就是夹杂着私欲的。”吉尔伽美什这样回答道,“同你的‘想活下去’是一样的,虽然自私自利,却也可圈可点,如果不能承认人类的私欲,你再活上几百辈子都不能理解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