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虚竹恢复过来,只见童姥提着虚竹的衣服,面上全是骇人的凶狠神色:“说,是谁杀了他,是谁!是谁!”纵使她此刻个子才达到虚竹的腰处,但用劲之大竟让虚竹连退了好几步。虚竹缓缓跪□来:“师伯,是徒儿,师父他将七十年内力传给了徒儿,他老人家却……”

童姥在听到是他那一瞬爆发的杀气让他骇然,但是等他说完,一身的杀气却已经完全消弭干净:“他……居然这般做了,上天注定啊!”薛慕华却是从一边跪□来,对着童姥开口道:“师伯祖,师祖三十年前被丁春秋那老贼暗害后掉下山崖,我师父装聋作哑三十年,才保住了师祖的性命,没有被那丁春秋杀死。师祖设下的珍珑棋局被师叔所解,师祖便将内力传给师叔,希望师叔能够杀死丁春秋为他报仇。”

童姥仰天长笑,却怎么也忍不住心头的怒意:“丁春秋,好!好!好!”几个好字下来,就连虚竹都可以感觉到那彻骨的恨意,让他心里发寒。

他上前一步,走到童姥身边:“师伯,您节哀,向丁春秋报仇这种事情,自然是我们晚辈去做。师伯,师父临终前一直记挂几位师叔,你们就是我逍遥派的支柱了。那丁春秋之所以敢欺上逍遥派,杀我弟子,欺我师兄,还不是因为他没有了师父的威胁故而能够耀武扬威!师伯虽然离开逍遥派出去自立门户了,但是徒儿希望师叔能够在逍遥派有难之时上山协助,为除去那丁春秋出一把力。”童姥沉吟了半晌,再恢复过来时眼神已是一片清明,她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眼下我功力未恢复,近日又是武功倒退的日子,我那死仇定会派人来杀我。”

呃……虚竹这个囧啊,探过身去问道:“师伯可是指的秋水师叔?”

童姥有些没好气的开口:“除了那个贱人还会有谁?”虚竹这下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两个的仇恨几乎已经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到最后连死都死在一块儿。只是眼下她们二人都是无崖子那一辈的元老级人物,不管武功才智还是外貌都是卓绝无比。只是所谓既生瑜何生亮,她二人为了一个无崖子争了一辈子,到最后谁也没讨到好,两败俱伤。

其实在虚竹心里,逍遥派是一个隐世大派,就算是现在的少林丐帮之类都远远没有它留下的武功卓绝。逍遥派坏就坏在它辈只收几个弟子,这些弟子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是笑傲江湖的人物,但是王不见王的定律一直存在着,这些人的心却永远不会团结,因此在无崖子被丁春秋打落悬崖之后,无崖子竟然需要等三十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一个继承人。

虚竹理了理衣襟,继续开口道:“师伯,师父临终前曾经说过,他知道两位师叔为了他争了一辈子,但是无奈他已心有所属。师伯,现下师父已经去了,徒儿希望师伯和师叔可以不计前嫌,我想,这也是师父的心愿。”天山童姥冷睨了他一眼,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臭小子,要我和她好好相处,别做梦了,那个贱人,我恨不得啖了她的血肉。”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还不是她当年趁我练功的紧要关头加以陷害造成的!我和她的仇,这辈子都别想解了,若不是她,说不定师弟他……好了,现在说这个做什么?”童姥叹息一声,似在回忆当年与无崖子一起练功的经历:“当年我与那个贱人……就是李秋水在本门练功,感情虽然不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我二人同时爱上了你师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死不休的。有时候我也想,这样争斗下去有意义吗?可是偏生没法控制住,就一直作对。”

“当年我练功练到紧要关头,她居然陷害于我,害得我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虽然从小来过看着自己年轻貌美是俗世女子多盼望的事情,可是我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变来变去,承受功力尽失的危险,这岂不荒谬?我逍遥派一向驻颜有术,配上本门的无上武功,自然不必为了年轻貌美而担忧。但是,那个贱人,居然如此对我,当真歹毒!”童姥说到后面,虚竹甚至能听见她牙齿紧咬的声音,还没从那恐怖声音中恢复过来,便听童姥继续开口道:“不过我也没让那贱人好过,她嫁不了师弟,还把我害成那样,我怎么会不回报回报她呢?哈哈哈哈,我在那贱人与西夏王成亲之日,用刀子划破了她的脸,从此她只能以面纱遮面,再也没法得到西夏王的宠爱了,哈哈哈哈!她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让她好过!”

虚竹有些恶寒,女人之间的仇恨还真是可怕呀,难怪孔夫子他老人家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只是天山童姥女士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师伯,就算他对这些女人间仇恨没什么兴趣,甚至看着童姥陷入癫狂还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得站在这里。薛慕华站在他身边,一直沉吟着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虚竹暗道一声无趣,身子又正对着童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