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斜倚着椅子,低低向虚竹问道:“你那个师兄就是宫里那个?”虚竹忙不迭的点点头,他知晓李秋水有西夏那边的消息……心中自是无比记挂着师兄的安危,然而面上却是不肯透露半分。李秋水低低一笑:“你与他的那些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你这小和尚,倒是有胆子!”
虚竹脸一红,面上仿若受了热一般透出几分困窘色彩来。李秋水哈哈一笑道:“倒是见惯了小和尚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样的表情可不多见!”虚竹不再理会她,便听李秋水收敛了脸上的嬉笑神情,轻声开口道:“你那师兄在西夏那边应该不太好过,近日西夏王招女婿,西夏那里武林人士多了些。再加那那位师兄是半路召回去的儿子,朝中不服他的人多得是。何况那位公主在朝中经营了那么久,也不会平白将权力交给他。估计有人要趁着招驸马的时候发难,你还是回去看看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虚竹悚然一惊,脑中首先闪过的是一阵疑惑。疑惑过后,却是释然。李秋水虽是西夏王妃,然而她被童姥毁容之后,便不受西夏王的宠爱,时日久了,感情自是凉薄。再加现任西夏王已经是下一任了,感情的缩水自是正常的。还有那位公主,应该是原着中的“梦姑”吧!他原本以为师兄的存在会是一个变数,却没想到梦姑居然还存在着……那种蝴蝶效应竟是未曾在西夏起作用。而依照李秋水的说法,那位公主竟是一位实权派人物么?也是,若是西夏王子嗣众多,当年也不会将师兄接回去,而公主在朝中经营良久,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权。
难怪当年看电视的时候见虚竹衣着鲜亮,与段誉这个西夏国主并肩而立竟是毫不逊色,若是当了驸马之后没权,倒也该是件怪事儿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及师兄倔强的眸子,他只觉得心中某个角落柔软不已。更清楚知晓的是,西夏,非去不可了!
不等童姥回来,虚竹单与李秋水说了一声,便收拾行装往西夏赶去了。离去时李秋水似笑非笑的神色还印在脑海,虚竹暗自翻了个白眼,却很明白,以后肯定会长时间被这位老太太嘲讽了……然而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师兄的安全毕竟是第一位。
西夏与契丹都城倒是有些距离,尽管两地接壤,来来回回却是要花上不少时间。唯一庆幸的是时间还来得及。西夏王招亲应该就是这两日,在路上虚竹也发现了不少辽人和中原武林中人,估计大多数都是往西夏那边去的。
幸亏自己脚力矫健,倒也不担心会误了时间。西夏王倒是好主意,将女儿托付给武林中的强者,估计那位梦姑公主便是也有这般打算。世俗间的权势虽厉害,但是若能寻得一位免费打手,那岂不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儿?
第三日中午,虚竹才到达了西夏都城。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不过之前武力不足,一边还替童姥掩盖着李秋水的追杀,自是没有近日的闲适心情。想及在王宫冰窖中居住的时光,虚竹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笑意来……若不是那日童姥抓错了人,师兄或许也不会属于他了。这般看来,若是今日不是为了救师兄的意图而来,西夏倒真是他的风水福地,不仅获得了绝世武功,还得到了师兄。
西夏都城中此时全是武林人士,也亏得西夏王没有打什么歪主意,不然趁机一网擒住不是好事一桩?
西夏皇宫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这次故地重游,倒也顺手。西夏皇宫中的多数护卫都放到了公主招亲那处,倒也没有几个人在师兄的宫殿周围。躲避了几个暗哨之后,虚竹摸索之下,终是来到了虚济的居所。
屋中很静,静的仿若没有人。然而依照虚竹如今的耳力,自然可以听出房中那人淡淡的呼吸声。只有一个人,很熟悉的呼吸。虚竹心中一动,慢慢放缓了步子。隔着重重纱曼和昏暗的灯光,那人瘦弱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虚竹瞄了一眼,桌上的绿豆粥还冒着热气,一口也没有动。那人头低垂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虚竹低低叹了叹……他又不好好吃饭了。
他总是想着照顾别人,而一轮到自己,却全是不在意。
微微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却不想听到这人低低的叹息。
轻微之间,师弟那两个字分外清晰。
虚竹心中一动,步子不由得又放缓了一些。虚济并未察觉他的到来,他双目之中带了些惆怅,因而虚竹走近时,他口中叹息之声更重了些。
虚竹只觉得心中满余酸痛。这人日渐消瘦,只在这深宫中度过自己的时光。当初自己送他走的时候虽然不舍,却总是觉得他和父母亲人团聚是好的,然而见他今日这般,倒不如还在寺中与师兄弟一起,总比在这般忍受宫廷倾轧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