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因为愤怒和憎恶而产生了变化,她的头发里长出了锐利的角,眉间也生出了无数条皱纹。她那双大眼睛像是要诅咒所有人一样荧荧发亮,那张十分巨大的嘴里闪耀着金色的獠牙。她的嘴唇涂得鲜红,身上的和服就像是地狱里的业火一样染成红色,背后还有着蛇形的刺绣图案。阿长已不再是人类的模样,彻彻底底地变成了恶鬼。变成了恶鬼的阿长用杨桐树枝以及诡异的红色朱砂对村子下了诅咒,村子里的女人们都发狂了,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杀夫或者杀子的悲剧。而为了封印住可怕的鬼女的愤怒,阿朔站了出来,自告奋勇要前往白永山。在接近日出之时的凌晨,阿朔在河边沐浴净身之后,便带着法器上了山。”

“在白永山上等着她的是已经化为恶鬼的阿长。在山上的破旧神社里,阿长大笑着诅咒着,阿朔拿起镜子对着阿长,厉声用‘汝之业障,人神共愤’的话语来规劝阿长回归正道,但阿长不为所动,披散着头发用利爪袭向阿朔。于是阿朔便用镜子将其对准阿长:‘汝之容颜,已如鬼魅,尚可知否!’鬼女身体忽然静止了,往后退了好几步,转过头去,痛哭出声。”

听到这里,鲤鱼精吞了吞喉咙,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边椒图的手。而椒图也是同样的反应,也抓紧了鲤鱼精的手。

“然而鬼女并未就此停手,她忽然暴起用利爪刺向以为已经平安无事的阿朔,那爪子撕裂了阿朔的身躯,鲜血染红了阿朔的和服,阿朔睁大了眼睛倒了下去,她躺在地上在阿长的视线下慢慢地没有了动静。鬼女阿长站在倒下去的阿朔身边,为了从阿朔嘴里吸取她的灵魂,阿长用手指沾了沾放在桌子上的之前用来诅咒的红色朱砂涂抹在嘴上,然后她将阿朔抱了起来,用袖子遮住了彼此的脸,慢慢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阿朔的唇上。”

故事已经到了最高端的部分了,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倾听着般若的叙说。

“——就在她们的唇彼此相接之后,鬼女阿长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全身颤抖着尖叫起来。因为虽然阿长吸走了阿朔的灵魂,但是阿朔圣洁的心魂却因此流入阿长的身体里,为了封印住阿长邪恶的内心,阿朔借着阿长的身体复活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这便是我要讲述的日朱之巫女的故事了。”然后般若甜蜜地笑着,用这句话以示结尾,然后故意拿起石桌上晴明喝过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是一个名为朱磐的小村庄,被群山环绕,村民们过着封闭保守的生活。

就在那个朱磐,般若遇见了那个名为阿长的丑陋巫女。

其实一开始般若就是为了此地的某种东西而逗留了许久,之后才是被那股可以媲美阴界裂缝的怨气吸引而来的。

在幽深古木包围的简陋神社里,那名身着巫女服的女子像是某种野兽咆哮一般在褪去朱漆的鸟居前哭泣着。

般若好奇地凑近去看了看,那巫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般若躲闪不及,正正和她打了个照面——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水藻一样卷曲的长发堆积在脑袋上,像是犬类一样裂开的血盆大口,明明身形是妙龄少女,但是那张脸却布满了可怕的皱纹,就像是丑陋的癞□□头颅缝合在如白鹭般妙曼玲珑的身躯上一样。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充满着怨恨和憎恶的金色瞳孔就连身为妖怪的般若看了都毛骨悚然。

——太有趣了!居然在这里遇见了拥有这种眼神和这么大怨气的人类!而且还是一个巫女!般若没能忍住自己的笑意,捂住肚子哈哈地大笑起来,那巫女用着低沉的声音冷喝道:“妖怪!你想死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衣袂一挥,一道道符咒毫不留情地向般若袭去。

般若灵活地躲避开来,原本在他方才站的地方,已经被符咒腐蚀出好几个大坑。“哎呀,你明明是巫女下手却比我这个妖怪还要恶毒呢,怪不得长这么丑啊!”般若笑嘻嘻地嘲弄着巫女,那张雪□□嫩的脸上即使满是嘲讽也可爱得令人舍不得责罚。

似乎是那个“丑”字戳到了巫女的某个神经,巫女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管你这妖怪什么事!又不是我自己想要这张脸的!这样丑陋的脸!这样丑陋的脸!我恨不得撕碎!”巫女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一边疯狂地朝般若投掷着符咒。

“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口里都是阿朔、阿朔的!不过只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得意忘形,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在村里享受着他们的供奉和赞赏!那在这深山老林里兢兢业业忍受寂寞孤独旅行巫女职责的我算什么?!我也是巫女啊!为何我就必须孤零零地镇守在这深林里!镇压妖怪迎接山神的这种事只要是巫女都会做吧!”巫女的嗓音尖利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