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雪来得急去得也快,不过一两个时辰就歇了。嵩山派的两人从石壁下出来,望见前路白茫茫一片,不由得皱眉。但他们本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深一脚浅一脚也勉强能走,于是两人动身上路了。
等到走出十几丈远,其中一个突然回头,惊奇道:“原来那石之上还有一块圆石,刚才风那么大,没把它吹下来真是咄咄怪事。”
他同伴也回头一望,只见巨石之上本就积了三四寸来厚的雪,那块圆石还高出雪两尺有余,不由笑道:“莫不是你要被它砸上一砸才甘心?”
两人互相取笑,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拐过一个弯,不见了。
林平之听他们去得远了,这才站起来,只见巨石之上雪块碎裂,掉落一地,原来积雪已在他身上积了三四寸厚,他又是蹲着的,竟然面目不辨,被认作是石头了。
既然嵩山派弟子已走,他也该赶路了。林平之随手把刚才用来呼吸的草管插到身后的冰壁上,大约是草质坚硬,竟然被他直直地戳了进冰层去,几乎全部没入。他站起之时,冰上本就被带得掉下来几块,再被这么一用力,裂缝竟是愈来愈大。林平之本没当一回事,却突然听得一阵剧烈的咯吱声,急忙抬头去看。
原是此处山壁陡峭,又甚高,下头一空,上头的冰雪便塌了。情急之中,林平之用手护住脑袋,想从岩石上跃下,速度离开此地。只是祸不单行,他顶上的冰层带着周边的冰雪都塌了,轰隆作响,登时把人连同小道一起埋得看不见了。
太阳慢慢露出了脸,冰融雪化,石壁流水,甚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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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130404首发。
☆、第五章 逍遥石窟
林平之睁了眼,最先的感觉是他又回到了梅庄黑牢的日子,霎时一片绝望。四周一片漆黑,手臂疼痛刺骨,只有流水的叮咚声。
这就不对了,梅庄黑牢里可没有活水声!林平之试着动了动身体,双臂双腿俱在,下半身都还泡在水里。背部硌着一个半软之物,想必是他的包裹。他手脚并用爬上岸去,顾不得湿透的棉袄,只摸黑解下包袱,在里头寻火折子。他行事小心,为防雨雪打湿,他那包袱都是用油毡布包好的,火折子这类易潮之物更是包了好几层,此时不由得暗自庆幸。很快他便寻到了东西,扑地一声打了起来。
待到看清他这一片地方,林平之倒抽一口冷气。原来竟是一个极大的石窟。他站立之处正是偏中央,半面是水,半面是粗糙不平的石地。这水显然是活的,只见水面波纹隐隐,却照不到去处。石壁这处到有两个洞口,一大一小。再往上照,洞顶极高,隐约可见一个十尺见方的黑色洞口。照这上下位置来估计,他八成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从回来以后,林平之自以为万事皆在手中,未曾想意外一件接着一件。还好他穿了皮裘挡风雪,里头棉衣又厚实,摔下来身上连个皮肉伤也少。只是手臂挡了冰雪冲力,砸得生疼。等疼痛稍微缓过来,他才吸了一口气,转而开始研究如何出去。
他的轻功不足以跃上洞顶,看起来出路只能在那两个洞口之中寻找了,林平之暗自心忖。他正想走过去,顿觉身上沉重。原来那棉袄吸足了水,臃肿不堪。这片刻功夫,棉袄下摆已在地上滴下了一个小水洼。他得了风清扬的内力之后,落水也不觉得冷,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包袱里的备换衣裳也湿了,但好歹比身上的好一些,林平之毫不犹豫地换了下来。他将湿衣丢弃于地,将空了许多的包裹重新捆好,缚在背上,往较大的洞口而去。
洞里一片漆黑,火苗动也不动,林平之心下一沉,走时就多了几分小心。风不动,前路必死路。洞内高约丈许,路上崎岖不平,全是石头。地面高高低低,拐弯曲折自然,毫无人力痕迹。行了约莫十丈,林平之脚下突然踩到一物,吱呀一声在洞内回响,甚是可怖。他急忙拿火折子一照,却是半片刀刃。年深日久,刀刃卷起,锈迹斑斑,一踩上去就断成好几片,有些地方还化成了锈粉。
大口宽刀,这莫不是哪个擅刀的塞外前辈所用?但瞧这制式,像个砍刀,却是薄了一些。林平之蹲下去看,暗自嘀咕。他刚一抬头,又照得不远处有一枚箭头。他快走几步,这次小心未踩到它。只见这箭头是精钢所制,长约三寸,样式简奇,保存得比刚才那刀要好一些。不见箭身,大约已腐烂成泥。
这看起来倒是有些年头了,也不知是何人所遗,林平之心忖。这箭做工倒是精良一些,但是做武器来用,未免太费。他手执火折子,继续往前走,一路又断断续续地见到不少刀刃和箭头,刀口有直有弯,还有长枪枪头,粗略估计已超一百,而且越来越密集。与之相对应的是几根七零八落的白骨,武器既烂,更何况人的血肉之躯。转过一个弯,林平之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圆形空地,兵器遍地,底下是一片黑色淤泥,白骨夹杂其中,隐隐有陈腐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