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便是看中了他这沉稳谨慎的性子,不由笑了一声。“我知你只一心报仇。木高峰已死,青城派也废了,剩下一个在瓮中的岳不群,只待时日而已。”他不知道林平之准备了假剑谱,但林平之既然已学会了辟邪剑法,当然不可能将其留给居心叵测的其他人,定然有甚么计划,故称岳不群已中计。“你既如此爽快答应,我东方不败也能保证,若是少林武当插手此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话说得端是霸气无比。放眼当今武林,有如此实力、敢如此说话的也就东方不败一个。林平之大大震惊,瞧着对方的目光一时间定住了。东方不败原是跟了他一路,知道他对付仇人的那些事情也不稀奇,不过料到还未动手的岳不群一事,也足以见得心思缜密了。
再仔细一看,林平之才发觉,对方的打扮虽还是一身红衣,但式样已然不是之前的女式。只是他衣物素来宽大,故而之前未曾注意到。脸上浓重的脂粉少了许多,便也不是偶然了。那眉眼之间的凌厉之气溢出来,真真配得上他武功天下第一和日月神教教主的名头。
便即是林平之从未指望依仗东方不败报仇雪恨或是甚么,此时也为他这种藐视天下的气势所慑。他隐隐然觉得自己之前似乎都忽略了甚么,这之后又突然明白了甚么。只是这想法如电光般一闪而过,他未曾抓住,只应道:“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东方不败得了林平之保证,第二日里便收到了探子的飞鸽传书,报的是向问天带着一人进了孤山梅庄。他素来知道向问天忠心于任我行,向问天既然逃了,早晚会找到梅庄去,便也不大吃惊。
哼,以前算是他瞎了眼,信了条白眼儿狼,往后再斗一斗,难道他便会怕了任我行么?如此一想,他便紧锣密鼓地安排下去。若是要重振声威,动静便需大些,而任我行正好符合这条件。
东方不败此时想的是将计就计,因他还惦记着任我行的提拔之恩,并没有多大杀心。后头才知道任我行是故意算计他去学葵花宝典,这便是后话了。
林平之不知道他这诸多心思,只知道东方不败和田伯光都开始四处活动起来,见着的机会越来越少。他对日月神教的教务无甚兴趣,也就只专心练功。左冷禅还未派人来福州,这假剑谱一事也不能顺理成章地往下进行。干等自然浪费时间,故他白日里和一群华山派弟子随意比剑,夜里勤练内功,倒也过得十分充实。
因胸有成竹而心无旁骛,又有雄厚内力支撑,林平之这武功进境相当快。只不过在练功和思虑的间隔之间,他偶尔也会想到,曾经有人在船头给他奏一曲《清心普善咒》,便是吐血也依旧笑出来的模样。
暑夏过去,金秋过去,风平浪静。直至十月份,天气渐渐凉下来,林平之终于等到嵩山派左冷禅派人知会来了。说是近日魔教猖狂,五岳剑派当同气连枝,共除魔教。不仅仅是华山一派,东岳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并皆收到了通知。但其实,所谓的魔教妖孽,却是左冷禅数十年来在江湖中收罗豢养的绿林中人,只是冒了魔教之名,引其他几岳上当。左冷禅早有吞并五岳之心,奈何除了华山,其他几岳掌门都不同意,此时终于是动手了。
林平之早前还不知道为甚么嵩山派能假扮魔教中人而不被发现,此时才明白,黑木崖在河北省境,嵩山派等人偏在闽越等地折腾,打的就是天高皇帝远的主意。且日月神教那时无人主事,下头一片混乱,大部分教众都在等着聚集一起十二月里去救任盈盈,便也没人去管假冒一事。
左冷禅野心极大。他吩咐麾下之人假扮魔教中人,威逼利诱使其他四岳屈服,杀掉一大班人也在所不惜。五岳合并之后,他做得了掌门,便可再借着四岳的伤亡栽到魔教头上,名正言顺地去讨伐魔教总坛黑木崖。这要是成功了,这五岳剑派定然能一跃成为与少林武当齐名的大派,当真是噼里啪啦响的好算盘。
若是说左冷禅之前端得是钻了空子,这次可就是老虎面前捋胡须了。嵩山派刚刚行动,东方不败便接到了消息,只报以冷笑数声。虽没说甚么,但看那神气,左冷禅说不得要吃不了兜着走。但任我行已然从地牢里逃了出来,拉拢旧部,他正暗中与之较劲,便腾不出手来教训,只得往后推迟。这称霸江湖的野心,他看得出,少林武当也自然看得出,说不定就有人在他前面先解决了。
东方不败暂时不要他动手,林平之也乐得清闲,只天天在向阳巷老宅里过夜,时不时地做出些翻找东西的动静来。他是记得嵩山派来了两人,砸了他家老宅,抢走了剑谱,却是不记得具体哪一日了,只得守株待兔。嵩山派抢去自然是给左冷禅,他只消转达一句,岳不群知道了又如何能甘心?却是没有令狐冲在其中搅合,江湖也定然一片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