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叔叔!”任盈盈惊道,急忙跑过去扶,又忍不住望向场内。向问天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只是他这一受伤,任我行压力剧增,眼看就要败下阵来。任盈盈束手无策,只能拿眼去望令狐冲那边。
向问天这动静甚大,令狐冲当然也瞥见了。虽知自己很可能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他咬了咬牙,手下剑气便凌厉了一些。就算最后救不出任盈盈,他也当尽全力。
这点变化,林平之自然察觉了,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令狐冲之前是只使了七八分力不错,难道他便使了全力么?如此一想,他手下掌力变换,一式阳关三叠排山倒海般奔涌而出。他内力深厚,便是这速度不快,带起来的时候气劲扫过边上,竟然有些风声隐隐如雷的意思。
这下,便是修养再好,方证冲虚脸上也变色了。这招式他们没见过,这内力竟然也如此之高。若是此人有心作恶,那又是一大难题。
令狐冲本待反击,却瞧不出对方浑身上下哪怕一处破绽。不过他也对此早有所料,本来对方也没想对他下杀手,他也看在眼里。照这种发展,按常理他该弃剑认输,死缠烂打就太难看了。但他又答应了任盈盈,此时不硬拼一下更待何时?只是他刚扔剑出掌,准备直接对上对方手掌,拼一拼内力,下一刻就闻得那扑面而来的风声中带着他极其熟悉的气息。
那日在客店后院,他曾倚在林平之身上,闻到的便是这味道。更不要说,林平之还有一方手帕在他手里,也是一样的气味。
这便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他疑心太重,这人并不是别人,而真是他找了许久的小师弟林平之。虽然不知道他这小师弟是如何和东方不败混到一起去的,但还有甚么比他发现小师弟一切安好来得更妙的呢?
令狐冲先是惊喜,然后遽然变色。不为其他,就为那逼近的风声。他既然认出林平之,自然不可能愿意伤他,急忙收势回手。照他所想,林平之定然是有甚么隐情,这才受制于人,不得不听命于东方不败。此时想解决也晚了,只能他先生受了这一掌,等这情形过去再解决。
林平之本瞧出他想硬拼,心下正冷笑不已。只是他逼得愈近,就瞧见令狐冲眼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瞬时就变作了担忧,往前推的手掌也收了回去。
这又是在做甚么?他所认识的令狐冲一向死脑筋,可从不是个中途退缩的角色。林平之满心迷惑。他见对方收手,也条件反射地收了力。但是六阳掌掌法刚猛,去势已成,他这一收也没多大成效,直接一掌将人拍了出去。令狐冲倒退飞出,撞到一根立柱上,屋顶簌簌掉灰,整个大殿都在摇晃。
他口中鲜血狂喷,林平之也不好受。他刚才收得太急了,自身气血逆转,内力在丹田翻涌,烦恶头晕,却是有些走火入魔的前兆。只不过现下四周都是人,大多还是敌非友,他便硬撑了下来,脸上不现一丝弱色。
最后一招定胜负,一人突然束手就擒,另一人也随之收势,他们这架打得可谓古怪,满堂武林中人尽皆面面相觑。事关生死,谁人面对此事也定当全力以赴,这两人却为对方留手,却是何故?
方证大师在诸人之中武功最高,自然看清了是令狐冲先收手、林平之随后也收,知道两人都无杀心,不由得开口赞道:“阿弥陀佛。两位少侠武功高强,难为的却是心性纯和,老衲实在佩服。”论起来,他当然是和令狐冲熟悉一些,但刚刚令狐冲要帮任我行,故而就算他再欣赏令狐冲,也不会在这关头去帮令狐冲忙的。现下东方不败带来的人阻了令狐冲,也没杀他,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就在此时,东方不败一针刺瞎了任我行的眼睛,又立即点了他几处大穴,断了他一边琵琶骨,扔在地上。任我行被点了哑穴,只怒目圆睁,瞪眼瞧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却不理会他,只同样点了任盈盈和向问天的穴道,这才转向方证大师道:“东方便将这三人置于此地了。方证大师,与你可有难处?”
一众武林中人噤若寒蝉。东方不败是没有杀人没错,但是瞧他下手,竟是废了任我行武功,只任盈盈躲过一劫。这样说来,少林看着这三个人,又有甚么难处?倒是任我行没了武功,向问天经脉受阻,恐怕要生不如死。
方证自然也晓得这点。只是他望了望地上,之前被任我行等人击毙的少林弟子尸体还照原样躺着。再较之东方不败,那出手绝对算轻的了。故而他长叹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老衲之前既然应了东方先生,定然晨钟暮鼓地供着三位,以求佛法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