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任我行当年做教主之时,就已经看出来东方不败能力上佳,但同时有很大野心。若是坐视不管的话,以后必成大祸。任我行那时迷恋吸星大法,无法自拔,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管着东方不败的一举一动,于是就故意将《葵花宝典》拿给东方不败练。

《葵花宝典》是日月教历代教主相传,但是却没听说有一个人练成了上面的武功,可见其中必有蹊跷。只是那时东方不败野心勃勃,不练的话,那武功觉不足以服众,乃至能打赢任我行;他又自恃天分甚高,觉得自己定然不会被一本功法所缚,当下就练了。

自此,东方不败的武功一日千里。虽然少了些零部件,但成功夺了日月教教主之位,东方不败也未曾后悔过。只是前些日子,他接到了探子来报,说是任我行日日在山洞里大声奚落,道他看过《葵花宝典》,且是故意让东方不败练的。他虽没有直接说明,但是东方不败练了那武功,又如何不知道任我行在暗指甚么?自然是一早知道这武功必须自宫,所以故意害他了。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林平之听完之后,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一排大字。东方不败以为他成功了,但其实他一开始就被算计在心;而任我行以为那武功定然有问题,没想到却的确是绝世宝典。两人各自棋差一招,不能说谁就是彻底地赢了。

当然,在表面上看,东方不败确实占尽优势。而任我行捏了他一个痛脚,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在这时闹起来,显然是使的激将法,好教东方不败上这少室山来,明显另有所图。但他一个废人,就连少林易筋经也救不回了,还能图些甚么?

林平之脑中转过这些念头,目光忽然定在了山洞附近。任盈盈正咬着下嘴唇看他们这边,显然是在担忧他们突然发难。是了,任我行的确是废了,下半生毫无指望。但是任盈盈呢?她还没到双十年华,长得又是甚是娇俏,难道任我行会坐视如花似玉的女儿下半生就在少林寺里相伴青灯古佛、直至老去?

这种事情,他都想得出,东方不败又如何想不出?林平之觑了他一眼,正好同时撞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里头全是了然。

这就是了。东方不败知道任我行以此为要挟所为何事,也有心放过任盈盈。反正如今日月教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任盈盈以往掌握三尸脑神丹解药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也不担心她做出甚么事情来。但关押任我行这件事情是东方不败亲自开口的,如今只过了半年,就被任我行要挟着放人,他若是还应了,面子上自然过不去。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给两边搭一把梯子,好教两边都下得来台。这个人要有能说动东方不败的身份,还要有不在此事之内的立场,至少要不是任我行那边的。这样一来,方证大师为甚么叫他来也很明显了,因为居中调停这种事情只能让他来做。

一边的令狐冲听他们交谈,也大致猜了出来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知道《葵花宝典》之事,只觉得其中定然有个大隐秘,不然东方不败不可能妥协。他再看了看周围,又觉得,在场的人除了他和任盈盈,其他人似乎都知道是甚么的样子?

听得里面的任我行还在叫骂,林平之往前一步,朗声道:“任前辈,我这一来便听你在那儿说,没有一时也有半刻,现下可累了?”

里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在辨别。过了一会儿,只听任我行的声音又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当日那一路掌法用得不错,老夫记住你了。”

那一路掌法是六阳掌,其中变化万千,林平之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学会了,故而只道:“任前辈谬赞,当日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令狐冲微微侧目。他现下是知道,当时林平之的确已经留了几分力,而且的确也未到最高的火候。但就是这些,已经能把他打飞出去,威力实不可小觑,说是班门弄斧肯定是谦虚了。

果然,任我行的声音哼了一声道:“老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那掌法确实不到精妙,但威力已然无穷。若是老夫这武功还在,说不得也要与你切磋一番。”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听他话中语气,甚是平静,难道已经明白无力回天了么?

“任前辈如此赏识,晚辈都不知说甚么才好了。”林平之又客气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晚辈上山来,却是有一事想要相托人前辈。”

任我行这次哼的声音更大了。“帮的是东方那边罢?”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林平之看了一眼东方不败,见他没有甚么异常脸色,这才接着往下说:“如今之事,闹下去对双方已然无益。此地乃是佛门清净之地,闹将开来,方证大师也要头疼。不如任前辈说说,要如何才愿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