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要太当回事,照着处理意外的标准处理这个就行。他也许可以对伏地魔说,他上草药课时不小心吸入了一点蘑菇毒雾、所以不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理由不需要多有说服力,毕竟伏地魔肯定也不想深究。而且,老实说,能看到黑魔头惯常从容不迫的脸流露吃惊还挺值的……

哈利想哈哈大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他从心底里知道,他还在下意识地回避这个乌龙中最关键的部分。和他如何制造它无关;关键在,制造它之后,他对它的定义是尴尬的意外。

这个发现才是吓到哈利的真正原因。他还记得,刚刚发现伏地魔可能有一部分在他脑袋里时,他觉得自己很脏,不配和其他没被污染的、清白的人待在一起。今天这事儿放在之前,他可能会有更糟的反应,但现在并没有。

这代表着什么?

哈利忍不住想起五年级末。伏地魔宣称食死徒越狱是个开战信号,而他绝望得差点哭了。姑且不论伏地魔又欺骗了他一次,但他为什么会绝望?有希望才有绝望,那他到底对伏地魔抱有什么希望——有什么危险的感情在滋长,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现在,哈利必须得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了。虽然他过去一年都认定自己很难再相信伏地魔,但实际上,他对伏地魔改邪归正的希望从未熄灭。当然了,他阻止伏地魔为非作歹的决心也从未动摇。

哈利举起手,在面前摊开五指,又下意识地碰了碰嘴唇。他什么也没做错;不管将要面对什么,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当伏地魔回到栖身处后,他的震惊仍未彻底消散。他当然不会承认,伟大的黑魔王被救世主一个小小的、完全可以用愚蠢形容的身体接触打败了;但他当时就意识到,他并不反感。

真是活见鬼了……他恼怒地想。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选,那男孩身上甚至还有股臭味——他发誓哈利之前肯定在给绿斑毒伞施肥——然而他竟然不反感?简直没法相信,他那时做的仅仅是离开而已!

绝对错了,乱了套……哈利说不定认为他被吓跑了呢,这是绝不能忍受的……

想起那双震惊得不知所措的翡翠眼睛,伏地魔就没好气。他试图用别的东西赶走那幅影像,结果最先跳到他脑海里的是同样一双眼睛,还泛着水光……他愈发恼怒地发现,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被更深地触动了。

就在这时候,画像懒洋洋地回到了画框里。“啊,你也在,”他招呼完才发现男人发黑的脸色,不由掀起眉毛:“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表情就和生吞了一只癞蛤|蟆一样难看。”

伏地魔依旧阴沉着脸。就算对着自己,他也说不出口。有生以来从未有谁如此接近他,结果居然坏在了救世主手上……

“我猜,还是救世主?”画像又问,但他语气里根本没有疑问。

伏地魔很大地冷哼了一声。“光做傻事的救世主。”

“我以为我们早在这点上达成一致了。”画像相当同意。他的眉毛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同时打量了下伏地魔,“今天课程怎么样?”

“老样子,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屁孩。”伏地魔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比我预想的还烦人。”

画像忍不住揶揄地笑了。“说明邓布利多教得很好,不是吗?”他语带嘲讽,“那不正是他想要的?”

伏地魔现在没心情讨论邓布利多的教学业绩。“你刚从哪里回来?”他转而问画像。

“哦,魔法部。”画像的表情变得正经了一些,“巴蒂很得他上司的喜爱——事实上,我今天亲耳听见那个辛克尼斯称赞他很有天分。”

伏地魔发出一声满意的咕哝。“很好,”他说,终于在高背椅上坐下,“可能只有巴蒂永远不会令我失望。”

画像赞同地点了点头。“巴蒂做事确实从不需要额外的担心。另外,我今天还去了另外几个地方,一切正常。”

伏地魔很愿意听到这个。他又想了想,问:“德拉科今天告诉我,有人教他大脑封闭术……我认为卢修斯不像能考虑到这个的人。”

画像略有兴趣地眨眼。他离开了画框,片刻之后再次出现,同时带回了答案:“是贝拉。”

“这倒是件有用的事,至少能保证某些人无法从德拉科脑袋里偷走消息。”伏地魔若有所思,“帮我告诉她,伏地魔欣赏她的工作。”

画像再次点头。这次他离开得久了一些。“贝拉说,她希望你能给她亲吻你袍子的荣幸。”他回来时转告,“另外,她和卢修斯都想知道,你还有什么需要他们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