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幅画像在一室静寂里面面相觑。他们中间有一幅长长的空白画框,但没人先迈出第一步。

从两人带着新画框进门到离开,汤姆一直闲散地抱着两只手臂,现在也没打算放下来。画里的哈利和现在的哈利一般大,每个看见的人都知道他俩是同一个人,但是他敏锐地察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像是有谁知晓他的偏好,便做了细微改动。更准确地形容,他眼前的哈利是伏地魔印象里的哈利;考虑到那两人的关系,更讨他喜欢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汤姆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唇。“所以,哈利?”他拖拖拉拉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汤姆。”哈利依旧不太放得开,显然依旧困扰于自己之前的表现。

谨小慎微得不像头狮子,汤姆忍不住哼笑出声。“用不着害怕我,我没法把你怎么着。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

当他说第一句时,哈利的脸色缓了缓,不那么紧张了。听到第二句,有个笑容几乎要在哈利嘴角成形。但这种可能被第三句完全毁掉了,以至于汤姆最后得到的是一个怒视。

“我能有什么目的?”哈利气恼极了。

汤姆完全不以为忤。“真的吗?你我还要兜圈子?”他好笑地问,“虽然他们滚到了一张床上,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只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我恰巧知道他的所有秘密,我恰巧知道哈利最想弄清的就是那些;我还恰巧知道,是哈利让他帮忙画的你——”他拖长音,摊开手,“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目的,请?”

那双绿眼睛里怒火更炽。“在你看来,我就是为了探听那些秘密而出现的,对吗?”

汤姆不置可否。“或者你给我个更合理的原因?”他复又上下打量哈利,不乏挑剔,“可别说是为了帮我解闷儿?”

回答他的是突然变作空白的画框——哈利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想必回到了自己的另一幅画像里。

汤姆无所谓地耸肩。扛不了三分钟,是他高估了救世主。他一边想着,一边迈步离开,脑袋里很快重新充满了幽灵骑士团的各项事务。花费那么多功夫——让摄魂怪给予被选中的人死亡之吻,趁灵魂离体、还未被吸食之时,用回魂石将它置放于新身体中——他们理应得到丰厚回报。

在帮助自己实现称霸魔法界的宏愿之前,其他一切都要往后排,即便是救世主的画像也一样。毕竟画像和现实是两回事,不是吗?

这次会面不欢而散。照汤姆的预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见到救世主。可出乎意料之外,当天下午,哈利又出现在画框里。

那时汤姆正在旁观伏地魔调制魔药。虽然伏地魔钻了空子,利用各个灵魂碎片交替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借以让自己的灵魂尽可能恢复完整;但日记本已被摧毁,伏地魔需要服用自己研制的魔药,以确保剩余的灵魂状态稳定。这剂魔药相当复杂,需要不停歇地熬制七天七夜;所幸一年一次已经足够。

当哈利还带着纸笔时,意图再明显不过。汤姆诧异地扬眉,而后隐约记起,救世主似乎确实说过,要帮伏地魔做出这锅药水。

伏地魔没对多了个旁观者发表意见,汤姆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另外,他认为,根本用不着七天七夜,一天一夜就足够救世主看到睡着了。他对哈利到底能坚持多久颇为好奇,然而在伏地魔专心熬药时,他必须接过黑魔王的所有事务,留在石屋里的时间少之又少。

好在,经过接近三年的暗中部署,伏地魔的计划已悄然步入正轨——

欧洲地区的地下组织以三个莱斯特兰奇为首。不管伏地魔有什么指令,他们都会忠贞不二地执行,而且做得很好。只散布纯血至上的观念一项,就间接引发了大大小小二十余起有关血统论的冲突。而且他们在单线和暗号联络相结合上工作到位,再加上从未亲自涉入其中,谁都没法把他们和极端分子联系在一起。

相比之下,在北美的多洛霍夫、特拉弗斯、亚克斯利和麦克尼尔等人干得就不那么好了。然而,为了寻找斯莱特林的蛇桑木魔杖,伏地魔曾亲赴伊维摩尼魔法学校,见识过那里魔法社会的封闭程度。极端对抗则与极端隔绝相伴而生:原是巫师、后混入麻鸡(no-aj)中的肃清者(surers)反巫师历史悠久,数百年来都是美国魔法国会的头痛对象。在这种危如累卵的关系上煽风点火简直再容易不过,伏地魔完全用不着费神调|教手下的榆木脑袋。

至于英国本岛,有小巴蒂·克劳奇带着重新宣誓效忠的食死徒们明里暗里与凤凰社相对抗,能干程度无出其右。唯一需要伏地魔亲自出马的事情就是牵制邓布利多,好让对方没法抽出手去管其他地方的闲事。他认为他确实占有优势,因为碍于主权问题,邓布利多没法把凤凰社成员派驻到其他国家,更别提幽灵骑士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