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又焦躁的。无法挣脱般、缠绕在脖子上勒紧的火焰。将整个身体包裹,隔绝了声音与呼吸的寒冰。
可……恶。
被厚实天鹅绒窗帘阻挡在外的昏沉光线。在寂静房间里慢慢浮起的细小灰尘。从破碎酒瓶里渗出的暗红酒液。残留下被火焰灼烧后焦黑印痕的手工地毯。
哪怕是躺在床上,训练有素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绷。
被糟糕的梦境困扰,男人紧闭着双眼,烦躁的皱起眉头。
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现的场景。
在贫民窟里,为了争抢面包大打出手之后,那个身份为母亲的女人一边恶狠狠大声斥责、一边小心翼翼给他上药时,从泛红眼眶里滴落的眼泪;
从掌心爆发的赤红火焰;在小巷里第一眼见到那个老头子时的怀疑与戒备;将自己毫不犹豫推向老家伙时、从那个女人手里传来的颤抖力道;
趾高气扬的嚣张;不屑;轻蔑;私生子;无趣又颓靡的宴会;被宣誓着效忠时,在心底泛起的愉悦和舒缓;
那个幼小的孩童,软绵绵的好像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掐死;平静的、慢慢安宁下来的暴虐;第一次,感到手里握有的,并不仅仅是能够毁灭的力量;
愤怒;绝望;背叛;
绚烂至极的火焰——冰冷寒意渗入骨髓的坚冰。
隔着从足尖迅速蔓延到面庞的、带着美丽冰蓝色泽却冰寒刻骨的冰层,他看见那个伪善的老头子艰难的蠕动着嘴唇。
——他闭上了眼。
不用去听,就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话。
“对不起”。
啊哈——对不起!!
长达四年的黑暗里,昏昏沉沉的意识,始终挣扎着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