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符上怎么会刻着水书?”展昭见月枕石露出疑惑的眼神,简单地说了几句他与胡舟借宿水族村寨时听到的传闻。

水族中有一类神秘的鬼师,他们掌握了一门可以沟通幽冥的文字,从外形上来看正与汉字的结构相反,故而也称为反书、殄文。其中水书一分为黑白两书,白书见于日常生活,诸如丧葬、生产、造房、嫁娶、问卜等等都会用到。黑书则极其诡异,听说能够以其放鬼与退鬼。

“师父与我进入村寨之际就听过传闻,外人进村子一定要遵守规矩,也不能告诉他人生辰八字,也要注意随身物品是否遗失。因为利用黑书加以生辰八字与随身之物,鬼师就能够在活人身上放鬼而控制人。如果想要解除这种状态,就必须要找鬼师退鬼才行。”

展昭并不完全相信黑书的传闻,但是他曾亲眼见过村寨石碑上刻着的白书。他可以不信鬼书的力量,但不妨尊重当地的文化习俗,从没有想过寻衅挑事去将传闻中鬼师招惹出来。“水书属于水族秘术藏于黔贵之地。虽然蜀地与黔贵之间开通商路不时会有商客往来,但是篆雕刻水书的桃符未免也太少见。”

在两人说话间,刑捕快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板着一张脸摇摇头,以这些年挖坑遇尸的经验,刚刚铁锹肯定是碰到了一具尸体。

不出刑捕快所料,他再稍稍再挖了几锹先看到尸身后脑勺的头发,随之而出的腐臭味证明了这具尸体死了有段时间了。又将尸体翻转过来,其面部已经腐蚀到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仅能从衣物上初步判断,死者穿着粗布麻衣而非绫罗绸缎。

原本在围观的脚店伙计们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其中有人就嘀咕到,“把尸体扔到山里去都比埋在土路下要好。我是宁愿被野兽吃了,也不想没日没夜地被车轮压过。”

正是这个道理,将尸骨埋在路中是一种忌讳,彷如让其受到万人践踏,死后不得安宁灵魂不得超生。

弃尸于此,说不清究竟是何用意,到底是与死者有深仇,还是为了不被轻易发现尸体。因为土路不比官道,往来经过这一条岔路的商客不多,而这个弃尸的坑挖得够深,如果没有插着桃符的小坑绊倒了驴蹄子,也许得到猴年马月的一场地震才能将尸体给弄出来。

虽然暂且不能断定埋尸的动机,刑捕快适才在挖坑的过程里能够确定的是尸坑的土质较为紧实。这一具尸体被埋的时间有些久,与尸身腐烂的情况结合在一起看,起码超过了两三年甚至更久。

那么为何路上突然多出了一根桃符?脚店的伙计不时会行路运送货物,他们从没有看到过此截桃符,也没有听过往来的商客说起路中插着什么。这都说明桃符是近期插入了坑洞,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又是谁将特殊的桃符插入了小坑里?

“好吧,看来这个假期要打折了。”刑捕快先用一块布盖住了死者的脸,他也想不明白桃符与尸体的关联。此地距离眉山不远了,索性就将此案报给眉山巡检司,让分管这一块的同僚来侦破谜团。“小展、小月你们在此地等一等帮忙守着土坑,我这就去快去快回。至于其余诸位请随意先回脚店也好。”

那还用选吗?正常人谁会想要与尸同处。

三位伙计将死驴抬上了稍作修理过的驴车,而孙大夫也先带着还在自言自语的安然先一步回店了。

很快就听不见一拨人离去的驴车声,空空的山野土路仿佛只有山风在回荡。仅剩下了月枕石与展昭,外加两头无所事事在随意晃荡尾巴的毛驴。

月枕石没有再去仔细观察土坑里的尸体,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摸着白毛的白毛。当下她不得不反思一件事,原本认为没有前往正史世界并非坏事,起码她能够适应府城的生活环境与民风习俗。

她只想赚够一大笔钱买了房买了车,备上一二武器等脱离了小身板的年龄限制就去游山玩水,但为什么总觉得与刑事案件的缘分越来越深了,是因为遇到了展昭,所以注定要走入一个充斥案件的世界?

展昭迎上了月枕石的眼神,这种复杂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的鼻子上沾到了土灰?“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月是在担心他会诈尸?”

“不,不是你。”月枕石答非所问地摇了摇头,她将诈尸一说直接忽略了过去就又看向了白毛。

白毛显然还记得昨日被揪毛之痛,此时更是没有来由地菊花一紧,略显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人,可惜它的眼珠无法转动到能看见驴头上月枕石的手到底想要做什么。

月枕石以手指绕起了驴头的白毛,觉得她的小毛驴搞不好有事故体质,那么到底要不要换一头驴子?